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來琥珀光[第1頁/共10頁]

胡不喜身為大總管，本來無需做這些跑腿打雜的活計，但沈思既然交代給他了，他天然不肯放過這獻媚的大好機遇，當即倒騰著兩條羅圈腿躬身跑了出去，恨不得在腦門上用硃砂筆清楚寫上“狗主子”三個大字。

晉王凝神思考半晌，自言自語道：“按兵不動？未免也太謹慎謹慎了些吧，敵不動我便不動，一起耗著吧……”慢悠悠呷了勺粥，晉王叮嚀部下道，“去跟沈公子說，可貴本日氣候晴好，本王邀他去城郊放馬。趁便再奉告他，本王新得了幾匹西域良駒，要和他的‘戰風’賽上一賽，輸的人罰酒三甕。”

院子另一頭，牛黃和小狐狸正並肩蹲在台階上傻乎乎圍觀著。牛黃手裡捏有半塊油餅，許是看沈思舞劍看得呆住了，舉在半空中忘了吃，被小狐狸趁其不備啃了個精光。等牛黃想起來又往嘴裡送時，不幸撲了個空，“啊嗚”一口差點咬到本身的手指尖。大活人竟被一隻牲口戲耍了，牛黃當下氣得跳起來就要去追打小狐狸，誰知小狐狸矯捷一閃便輕鬆竄上了屋簷，後腳還不住蹬踢著，踹下一大塊瓦片，正砸在牛黃腦門上，牛黃被砸得暈頭轉向嗚哇亂叫，卻又無計可施，隻能雙手叉腰抻長脖子對著屋頂叫罵起來。

沈思揚起眉峰望了他半晌，臉上似笑非笑：“與戈公子下棋倒也受益匪淺，既然你有此意，我自當作陪到底了。”

好半天，晉王神采古怪地抬手摸摸腦門，自嘲地搖點頭，繼而笑著撫上沈思後背幫手順著氣，嘴裡輕歎：“你呀……”

那匹名叫“戰風”的玄色小馬較其仆人更加爭強好勝，才方纔架起鞍橋，已然四蹄踢踏躍躍欲試了。這數月間變故頻生，它每日隻能圈在廄中，好久冇暢快奔馳過了，渾身高低早憋足了力量，隻消沈思輕夾馬腹一個訊號，便如離弦之箭普通絕塵而去。晉王等人見狀從速上馬去追，可惜拚儘了儘力，也隻能遠遠摸到一個矯捷的背影。

沈思兩手用力一撐，試圖掙出來，可還冇等得逞，晉王便閒逛著腦袋連連喝道：“彆動，暈，想吐得緊。”

沈思手臂穩穩舉著，扣緊弓弦，似在與那兩端鹿無聲對峙，好久以後，他無法地歎了口氣，緩緩垂下兩手。不知怎的，那母鹿的眼神莫名使他想起了逝去的親人，一時候竟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是啊，又到秋風吹汾水，焦葉寒蜩滿晉原呐……”晉王隨口承諾著，褥子還冇用上，心內已非常熨帖了。

菜吃得差未幾了，酒卻冇喝縱情。晉王命人撤去滿桌的油膩吃食，重上了幾樣清爽菜蔬，與陳年燒酒一起擺在矮幾上，又拉了沈思到羅漢榻上相對而坐，慢悠悠小酌起來。有美酒加持，氛圍熱絡很多，沈思臉上笑容也愈發逼真了。

沈思抬頭灌了口酒，不覺得然地點頭道：“你說的事理我聽懂了，便是功過在人、物儘其用嘛。但他方纔那一副嘴臉端的可惱，給人瞧去豈不連你都要被輕看了？”

小天子那行織羅了晉王“僭越朝權，威福由己，擅斷萬機，訣事省禁”等幾大罪行，要出兵“恭行天罰，殄滅奸宄”。而晉王這邊廂則高舉著“保國運、清君側”的義旗，草擬檄文昭告萬民說小天子身邊有佞臣作怪，使其“尊任殘賊，信譽奸讒，誅戮忠正，苛虐生靈，慢天侮地，悖道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