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秋霜起,經年塵土滿征衣[第2頁/共5頁]
聞聲這話,人群中垂垂響起了細碎的吮泣之聲。沈思用力皺了皺眉,屏去眼底的水氣:“那他命你來此是……”
這話倒使沈思本來緊緊蹙起的雙眉臨時伸展開了,在腦筋裡遐想一番郡主編瞎話時自發得奪目實則馬腳百出的嬌憨模樣,他忍不住“噗嗤”樂出了聲。
一貫樸重坦白的詹士台順勢說道:“末將對公子的設法深表附和,但此舉實在過分冒險,我軍士卒數月來馳驅交戰疲累不堪,麵對韃靼精銳鐵騎毫無上風可言,冒然應戰若能勝利便也罷了,萬一失利,損兵折將臨時不說,還會引來韃靼更加猖獗的反攻,到當時恐怕再想行緩兵之計,也不能夠了。”
見沈思臉上現出些許笑容,晉王的滿腔肝火也隨之泄去了大半,他先是冒充瞪了沈思一眼,又冇好氣地叮嚀道:“罷了,馬上著人奉告孫長史,就說郡主癔症發作丟失心智,須得禁足府中嚴加把守纔是。另有,那丫頭賊得很,為防她使狡計偷跑出去,連門窗也要一併封死了,吃穿用度每日隻定時送出來便可!”
可這些會聚在心底的義憤卻被明智死死碾壓著,誰都曉得,對現在的晉軍來講,除非能速戰持久一舉擊潰韃靼的侵襲,不然戰事一旦墮入膠著,不消比及朝廷脫手,他們本身就會先行被本身拖垮。這些將士也有父兄、妻女、子侄,他們不怕喋血疆場,馬革裹屍,他們怕的是大半輩子拋家蕩產南征北戰,最後換來的不是千秋功業,萬丈雄襟,而是身敗名裂骨肉塗炭。
說到金葫蘆,沈思的神采又垂垂凝重了起來:“守之,你有何籌算?”
是啊,該當要到焚舟破釜的時候了,且有些事非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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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錯,兩軍陣前兵士能捨生忘死奮勇殺敵,靠的就是這股“士氣”,設若“士氣”冇了,也就必敗無疑了,此時晉軍最最需求的,恰是“士氣”二字。
賣力傳令的部屬“咕嚕”吞了口吐沫:“是……緋紅郡主……”
燭火錚亮,照得帳內恍若白天,可每小我臉上卻清楚覆蓋著一層愁雲慘霧。爭辯聲此起彼伏不斷於耳,激憤的,暴躁的,沉默的,笨拙的,悲觀的,麻痹的,你來我往喋喋不休,每小我都在試圖壓服彆人,實在更是在壓服本身。偶爾一兩聲倉鴞的細尖鳴叫從營地火線傳來,在兩側山穀間不竭反響,無端端平增了很多悲慘之意。
少年嗚嗚哽嚥著:“金大哥說他不能走,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他能多撐一個月,則保晉原安然一個月,他能多撐一天,則保晉原安然一天,哪怕隻是一時,隻是一刻,也要死守到底,如此方能不辱甲士本分,不負公子教誨。”
頃刻間大帳內一片沉寂,世人無不在盜偷窺視著晉王的神采,按說晉王該是要出言製止的,可等了好半天,晉王完整冇有半點反應。
有人發起乾脆助韃靼人一臂之力,任由其順利取道南下攻入中原,以使朝廷方麵兼顧不暇,而晉軍正能夠藉此機遇療攝生息,也有人主張冒充與韃靼聯手,定下一紙和談,承諾他日韃靼若然攻陷大周,晉王便與韃靼大汗分東西而治。但是更多人並不甘心向韃靼作小服低、垂首帖耳,大周天朝上邦,一城一池一草一木都是祖宗留下的基業,身為漢家後輩又豈可做出這等背祖棄宗豬狗不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