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同歸去,紅崖頂上長相憶[第4頁/共5頁]
一天,兩天,三天……苟延殘喘的日子對他來講冇有任何意義,活著,是因為他對晉王的返來還抱有一絲但願。初到晉陽時偶爾還會聽人議論起晉王,感慨其生前如何風景無窮,死時如何暗澹結束,現在不太短短數月,由江北到江南,“晉王衛律”四個字便如同祭奠過後收進堆棧裡的九鼎八簋普通,漸漸積滿灰塵,再冇人提及了。
攬月仙一番話明裡在說石榴,暗裡清楚是在為衛悠做說客,沈思頓時冇了扳談的興趣,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借問夫人,那胡不喜犯了甚麼罪行?”
衛悠未曾想他會再提那些陳年舊事,一時竟有些語塞:“念卿你……無需如此……”
話未說完,沈思已然徐行走上了城頭,近前的軍士成心脫手去攔,卻被走在沈思身側的尉遲升麵無神采沉聲斥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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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鬧鬨哄直折騰了兩個時候,動亂才終究告一段落,未幾久,一隊披甲執杖的兵士押著個披頭披髮、滿臉血汙的男人從遠處一瘸一拐走了過來,顛末院子時沈思不經意瞄去一眼,那被押送的男人竟然是胡不喜!
一彆數載,再次踏足都城,沈思隻覺恍若隔世。當時晉王是他的殺父仇敵,當時衛悠是他的存亡兄弟,當時他困頓得誌走投無路,能與衛悠在北裡瓦肆中藉著尋歡作樂的幌子內室私會秉燭夜談,曾經是他獨一的暖和與安慰。誰又能想到,真情之下包藏的竟是一支支喂滿了劇毒的暗箭,鋒利,無情,殺人,誅心。
他整束衣冠端端方正坐在桌前,放開紙張,研好香墨,心中積聚著滿腔愁緒萬語千言,提筆在手卻又不知如何落下。思忖半晌,沈思還是將筆冷靜收了起來,罷了,罷了,他與晉王之間高山流水知音知心,又何必言語?
衛悠的雄師一進城,立即封閉了四方城門,囚禁了大小臣工,並長驅直入皇宮內院,敏捷領受了上直侍衛軍,然後才以太後柳氏的名義昭告天下,小天子衛先突發疾病駕崩,因大行天子無子,故留下遺詔將皇位傳與其堂兄襄樊郡王衛悠。
千鈞一髮之際,俄然有部屬倉促來報:“王爺,那……那沈念卿來了,說是要求見王爺,現在就在……”
小天子的死過分俄然,也過分古怪,動靜一經傳出,不免舉國嘩然。幾家皇親貴胄各懷鬼胎,公開質疑者有之,暗自圖謀者有之,冷眼旁觀者有之,曾經深受小天子看重庇佑的顧氏一族更是集結朋黨率先發難,大隊人馬打著“奉天靖難”的燈號直逼京師,氣勢咄咄逼人。而與此同時,衛悠的精銳部眾也從各地堆積而來,大戰一觸即發。
攬月仙無法地搖了點頭:“妾身久居深宅見地陋劣,對於王爺與公子間的恩恩仇怨也所知未幾,但依妾身看來,這人間之事皆是態度分歧,並冇對錯之分。待到即位大典一過,王爺便是堂堂大周天子了,一舉一動無不擺佈著社稷安危,他能待你若此,公籽實該欣喜纔是啊。”
藉著天涯潔白的月色,沈思推開窗向北遙遙瞭望而去,過了揚州府便是淮安府,過了淮安府便是海州府,海州府再向北,就到攬月山了吧,晉王曾無數次憧憬著與能他歸隱故鄉,在攬月山間比翼□□聯袂成仙,就這麼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到頭來倒是鄉關路遠,回顧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