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磐石蒲草[第1頁/共3頁]

薛崢自控力極強，可到底隻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一時胸中彭湃澎湃，難以自抑，沉淪地伸脫手去，握緊了周元笙衣袖的一角。

隻見周元笙雙眉一挑，蹭地向後退了兩步，強行扯回袖口，嘲笑一聲道，“請二哥哥自重。”

那公子想了想，悄悄點頭，隨掌櫃穿過人群，移步去了後堂。推開房門，隻見一人負手背對，身姿矗立。回顧相顧，恰是那薛家二郎君，薛崢。

薛崢深深吸氣，竭力平複情感，半日對著周元笙起手，竟是一揖到地。待直起家來，麵上已是雲淡風輕，安靜安閒。終是不複望向她，闊步自她身畔，擦肩而去。

“太子？太子緣何會為你出謀？”周元笙凝眉，不過半晌也便點頭道，“我明白了，本來你業已投了儲君之懷。”

“阿笙……”薛崢顫聲喚道，隻是這二字出口以後，好久未有下文，半日收斂起容色，點頭道，“你明白就好。”

周元笙擺在幾案上的手悄悄一抖，淡笑道，“不錯，我幾乎忘了，當年外祖父之事。”

彩鴛忿忿道，“甚麼冇有證據，是老爺不肯徹查罷了。說到底這事捅出去，也還是周家冇臉。可老太太、老爺不言聲，愈發坑苦了女人，眼下竟冇報酬女人出頭了。”

她語笑嫣然，展眉莞爾，姿容極儘嬌媚，眼波流轉間似含奚笑，似帶嬌嗔。如此明豔，如此活潑，薛崢卻隻感覺肉痛如絞，鼻中模糊泛著酸楚，半晌垂首，輕聲道，“我對不住你，你隻怨怪我一小我就是。我……是我冇有勇氣，是我負了你。”

那公子一起行至一間藥鋪門前，方下得馬來，抬頭一掃，見那鋪麵匾額之上鮮明寫著藻德堂三個大字。他越步入內，徑直走去坐堂掌櫃處，話音清脆地問道，“我要忍冬、防風、當歸、忘憂幾味藥，每味各稱半斤，我要得急，也要很多，不知掌櫃這裡可儘數都有？”

過未幾時，打禪寺角門處走出一名年青公子，身穿青色錦緞直裰，手持一柄金質短鞭，邊幅俊美，描述蹁躚。行動利落的翻身上馬，便即毫不遊移地向城內鬨市方向馳去。

薛崢頓時如遭厲雷劈麵，雙頰倏然紅了兩道，慚愧萬狀，愴然垂首。好久方訥訥道，“對不起……我不是用心的，對不起。”

臘月初七，因周府老太君許氏染了咳疾，闔府高低的新春喜氣也被沖淡了幾分。世人於暗裡群情，此番許太君得病，並未曾叫段夫人親身侍疾，倒是將她遠遠打發了去，連帶首輔大人亦默許了這等叮嚀――想來此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秘辛，可歎究竟為何竟無從知悉。

周元笙強按下腹內百轉愁腸，淡淡道，“我這裡不虛留你，二哥哥請罷。”

周元笙著緊問道，“隻要告彆麼？母親……莫非冇有應對之策？”薛崢輕聲道，“阿笙，目下是何情勢，對薛家有何影響，不消我說，你天然也是瞭然的。”

周元笙心中俄然一沉，再問道，“那麼聖意如何？”薛崢待要伸手去取案上茶盞，便滯在了半空，擺首道，“我邇來隻在衙署，少見聖顏。太子殿下亦警告我，現在不宜牽涉過量。”

薛崢依言就坐，垂目很久，隻聽周元笙問道，“外祖母安好？母親安好？孃舅舅母安好？”貳心中便即一痛，緩緩點頭，“都好。”周元笙又道，“母親籌算何日返京？”薛崢遲疑一刻，應道，“總須過了新年，纔好上京向帝後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