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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小貨郎[第1頁/共4頁]

“阿婆,煮兩個蛋吧,要糖心的。”

天氣矇矇亮,公雞還冇打鳴,吳茱兒就起家了。

初夏到臨,一天到晚最舒暢的就是天亮前這會兒子。

“茱兒啊,”吳老爹在屋裡喊了孫女兒,方纔睡起嗓子都是糊的,“莫慌走,叫你阿婆煮了糖水雞蛋你吃,填飽肚子好趕路。阿爺另有幾句話叮嚀你,你進屋來。”

“好好好!”

“到了應天府,先尋著下處,歇歇腳再往街上去。”

“啊呀呀,這木傀儡做的真邃密,鼻子眼睛都刻出來了,還學人穿衣裳呢,我就要這個了!”

吳茱兒聽他一句點一下頭:“阿爺放寬解,我腳程快些,跑的勤些,七八日就返來了。”、

這一船載了十來個渡客,多少等貨色,兩前兩後四個船把式,目睹吃了水深,船老邁拒了岸上乘船的旅人,呼喊起號子,揚帆開船了。逆流而下,一起風景好,幾個船把式輪班替代,一邊搖著漿子,一邊朗朗唱著南風水調:

吳茱兒還在賣力呼喊,俄然背後伸出一隻狗爪子,揪住了她的後領,拉的她一個踉蹌,她拽著驢子纔沒跌倒,驚魂不決地轉過甚去,就見一張陌生的麻子臉,凶巴巴地瞪著她,一根手指將近戳到她鼻子上——

這集市上就有這麼一個惡棍,人喚洪麻子的,年過三十冇娶媳婦兒,成日就帶著兩個小兄弟到處坑蒙誘騙,坑完了本地人,就去坑外村夫。且說洪麻子下午出門混到現在,一文錢冇到手,正要偃旗回家,遙遙瞥見前頭圍了一堆人,他就跟那野狗嗅見腥味似的,跐溜一下攆疇昔。

東屋門推開,頭髮斑白的吳婆婆披著衣裳走出來,她是個病秧子,粗活重活都乾不了,多走幾步路都要喘,但是燒火做飯還使得。

吳茱兒見他冇了說辭,這才反過來交代他:“我同巷子尾趙六郎說好了,讓他每天來咱家挑一缸水,有甚麼活兒儘管叮嚀他乾,阿婆的藥就讓間壁芳丫每天來煎,郎中說了您不能下地您千萬彆亂轉動,安安生生等我返來。”

“曉得啦。”

“好你個小騙子,上回收了我二兩銀子定錢,說是要給我捎甚麼胭脂酒,大爺等了你兩個月再冇見你來過,今兒可逮住你了!把錢還我,不然休怪你洪爺爺的拳頭不長眼!”

“小貨郎,你這繡花的手帕賣幾個錢啊?”

吳茱兒將牆角劈好的乾柴抱進灶房,幫阿婆架上鍋子,再進得東屋,吳老爹坐在床頭,傷的那條腿夾著板子伸直了,一動不能亂動,看著就享福。她拿茶碗倒了水端到他跟前:“阿爺,腿還疼麼?”

吳茱兒提氣就來了,一曲《紫竹調》婉轉動聽,又歡暢又喜樂,吹得是這山淨水秀、魚米之鄉,讚的是這陽光亮媚,秦淮河上。船上有一名大娘懷裡摟著個三歲小兒,跟著調子點頭晃腦,樂得不可。

吳茱兒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抿嘴偷笑,不去拆穿他,她記得阿爺上回明顯說是一刀砍在背上。白叟家到底是年紀大了,吹了牛皮,扭頭就忘了。

應天府又稱南京,乃是留都,古名金陵,下轄江南八縣之地。秦淮一帶最是繁華勝地,有詩為證——金陵古形勝,晚望思遼遠,白日餘孤塔,青山見六朝。燕迷花底巷,鴉散柳蔭橋,城下秦淮水,年年自漲潮。

連續吹了三首,吳茱兒嗓子都乾了,停下來喝水,船老邁就湊到跟前,先從她筐裡抓了一把炒瓜子,問她幾個錢。緊隨後,一船人多多極少都要了點吃食,三個銅子兒一把炒瓜子,十文錢一小包糖果子,竟然賣的冇剩多少,那位大娘給小孫孫買了一杆彩紙紮的小風車,又買了個布偶娃娃,吳茱兒乾脆將剩的那點零嘴當作添頭給了她。這下子貨擔就騰出些處所,能叫她再添置些彆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