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第4頁/共6頁]
跟著奉侍的一眾宮人,見天子不發話,麵上神情也無喜無怒,皆不知本日此局是福是禍,一時大家自危,各個屏氣凝神,堂中鴉雀無聲。少頃,明月端了茶上來,贏烈接疇昔,但覺茶盅尚且燙手,輕啜一口,也不是平常吃慣的口味,便問道:“這是才燉的?”明月手捧茶盤,回道:“恰是,因娘娘睡了,宮中冇有備辦。倘或分歧皇上口味,還望皇上恕罪。”贏烈聞言,不置可否,隻揮手叫她下去了。
贏烈一眼就瞥見炕幾上頭的青花團鶴紋盤裡放著一尊冰坨子,約兩尺不足,裡頭冰著一枝紅梅花枝,底下又用了很多鵝卵石、青石頭堆了,冰瑩剔透,素淨高雅,倒不是平常能見著的。贏烈看了一回,便笑道:“你這幾日閒著,又生出這些新奇奇文來了。既然做出來了,為何不告與朕,叫朕也來瞧個新奇。竟然這般吝嗇藏私,隻顧本身玩樂。”蕭清婉笑道:“皇上這幾日新得妙人,又是甚麼驚世琴技,又是甚麼天籟歌音,正在興頭上呢。臣妾不過偶爾做此玩物,甚是粗陋,哪敢拿到皇上跟前獻寶,汙皇上的眼睛,擾皇上的興趣?”贏烈聽了這話,也隻是笑,並不言語。
二人聯袂入闈,絳紫與文燕放好了帳子,熄了幾支蠟燭,隻留了兩盞琉璃瓦宮燈,才齊齊退了出去。
隔日,蕭清婉睡至天氣大亮纔起來,絳紫文便服侍著梳洗。穆秋蘭端了漱口香湯出去,看著文燕替皇後簪了幾朵珠花,就呈了上去。蕭清婉漱了口,又嚼了兩口茉莉香茶餅,親手自嫁妝裡拈了畫筆出來,沾了些脂粉,就以額頭那點硃砂痣為蕊,畫了個梅花妝。穆秋蘭在旁瞧著,看皇後放了筆,纔開口道:“娘娘真是好睡,到了這咱工夫才起家。昨兒夜裡皇上過來,奴婢們但是提心吊膽了好一貫。”蕭清婉含笑道:“那可當真是辛苦你們了,皇上走時可有說甚麼話麼?”穆秋蘭道:“並冇有。隻是皇上臨走前,奴婢偷眼瞧著,那神采很有些不好。娘娘敢如許晾著皇上,隻怕皇上已是惱上娘娘了。”蕭清婉低頭略微想了一會兒,便笑道:“也還無妨事,不必掛記。昨兒本宮叮嚀的那幾個罈子,這會子該當凍健壯了,你待會兒去叫幾個手腳矯捷的寺人,把裡頭的冰謹慎旋出來,不要碰破了。”穆秋蘭眼看皇後如此,隻好先應了。
才進得堂上,贏烈見屋內燈火昏黃,閣房更是昏黃難辨。穆秋蘭正在閣房前頭一張長凳上坐著,見天子出去,倉猝起家上前跪了,又道:“娘娘睡了,皇上可要奴婢請娘娘起來?”贏烈擺了擺手,道:“罷了,她既然睡了,朕天然不好擾她。”說著,就又出去,自家在堂上坐了。
一夜老景提過。
走出一射之地,穆秋蘭隨在車邊,回顧張望了一番,便輕聲道:“娘娘,我們走了這一刻了,再冇聞聲琴聲。娘娘那碗牛奶茯苓霜,竟讓皇上連聽琴的興趣都冇了。隻是錢氏的黃粱好夢,竟為一碗燉品所壞。還不知她要如何憤恨呢。她眼下正得皇上寵嬖,倒要防備她在禦前誹謗娘娘。”蕭清婉在車內嘲笑道:“她要誹謗,還比及本日?你剛纔冇聽出來麼?本宮叮嚀了內侍省不與她撥人,她便向皇上撒嬌,告本宮的禦狀呢。皇上不過是對她略加青睞,她便自謂聖寵優渥,恃寵生嬌,目無中宮,以下犯上,觸了皇上的忌諱才討了這頓熱誠在身上。本宮還道她有多少本領,就想在後宮興風作浪,本來不過如此。”穆秋蘭亦點頭笑道:“娘娘說的是,錢氏這般資質,竟妄圖挑釁中宮,當真自不量力。”說畢,略停了停,又道:“我們走了這一遭,怕待會兒皇上要到宮裡來,可要先預備著?”蕭清婉便不語,半晌才悶聲道:“隨他來不來,又預備些甚麼?”穆秋蘭聽著,不敢言語。蕭清婉又道:“甚麼都不必做,皇上不來則已。若他當真去了,看我們宮裡色|色齊備,燈燭高燒,莫不是奉告他,我們是特地唱了這一出,以圖引他過來,邀寵禦前?反倒弄巧成拙。”穆秋蘭這才道:“娘娘所言有理。”說畢,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