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誰家天下（一）[第1頁/共4頁]

時至本日，她乃至想不起來當初為何那樣咽不下一口氣，非得與宋揚靈鬥個你死我活。也想不起，叫人剜掉周婉琴雙眼的時候，她腦中轉眼而過的動機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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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清點頭：“人多了，倒覺喧嘩。”

殿試一共三題，由藺枚與宋揚靈親身出題考校，正正持續三日，共取士子一千八百人。一時天下寒士俱歡顏。皇後宋揚靈更博得士林前所未有的推戴。名譽之盛，乃至超越當朝天子。

宋揚靈不但不在乎，還笑起來：“看來我非得保住米氏性命了，不然她若一死，世人都猜想是我所為。”她一邊說，一邊撣了撣衣袖，彷彿隻是順口說著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數月以來，宋揚靈力排眾議擴大開科取士，並對峙設立殿試環節。終究到得殿試那日，自拂曉始，兩千士子在內侍、內廷侍衛帶領之下由端陽門入宮，至觀文殿等待測試。範圍之大，千古無人。前朝取士，一次不過數十人。本朝雖時有放寬，亦不過百人。天子親身主持的殿試，又稀有千人之多，一時成為異景。京中百姓更有一夙起床，圍至宮門邊看熱烈的。

需求走科舉起家的士子多出身豪門。若不是此屆大開科舉之門，內裡多少人底子不敢設想有朝一日竟能登上天子門堂。因此大家心中，若說感激陛下，莫若說感激皇後更甚。

米丞相亦未曾想到陛下竟同意讓皇後一齊前來。他明知其他官員皆等他表態，卻想事已至此，總不能大庭廣眾責問帝後，因而假作不知，隻稀裡胡塗帶領世人叩拜存候，企圖矇混過關。

冷宮，偏僻處幾無人行。便是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也讓人頭子森然。

周君清朝上望了宋揚靈一眼，又微微低下頭，麵不改色道：“分兩條線在停止，一則補充先帝時舊事，二則記敘當下。正寫到米氏遭貶為庶人，軟禁瑤閬宮，未知後事如何。”

她記得她之前怕黑，怕鬼，起夜都不敢一小我出去，拉了宋揚靈，提著小燈籠，披著夾襖，驚醒地一起望一起小跑。有一回夜裡被白露在前麵偷偷嚇了一回，氣得兩天冇同她說話。

米丞相聞言，頓時眉毛耷拉成了八字：“我自有安排。”他一共三個兒子，早早都從恩蔭得了官。孫子輩也都差未幾有了下落，現在唯有最小的孫子出息無著，恰好皇後又堵了恩蔭的路，隻以科舉為重。他也叫小孫子了局考了一回，不想州試就未過。莫非叫他學紈絝後輩窩在家裡一輩子？還是像那豪門後輩一樣，頭髮鬍子斑白了，還一年年隻盼著測驗？

而列席官員卻紛繁滿麵駭怪，皆望向米丞相——即便開科取士由皇後一力推行，但擇選士子乃朝堂大事，皇後怎能列席！

米黛筠臉上浮出癡癡的笑。

王繼恩舔了一下嘴角，才字斟句酌道：“小人倒是從未聽過有人抱怨刻薄……再說，殺不殺米氏，不在於皇後想不想，而在於陛下如何想。”

米黛筠瘦得脫了人形。她夜裡幾近不敢睡覺，就連白日時亦不敢待在冇有陽光暉映之處。

覷著宋揚靈喝茶的當兒，柳橋在一旁說：“傳聞米氏在那邊倒是循分，也不鬨，就是好幾日水米未曾沾牙。米秀士托情想去看望，但瑤閬宮的人不敢做情，硬是冇準。”

士子步隊當中，無人說話。寂靜當中，一張張充滿等候的臉，意氣風發，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