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女帝臨朝（八）[第3頁/共4頁]

午門外東西兩側列甲士千人。奉天門外列旗帳無數，旗號獵獵。門外又設五輅。有遮天蔽日之氣勢。雖人多物雜，卻不聞一絲異響，連咳嗽之聲亦無。

宋揚靈方纔就科舉說了好一通話，正口乾舌燥。坐在榻上，端著茶盞，一口一口連啜了好幾口。餘光瞥見覲見之人正碎步出去，便將茶盞緩緩放回小幾上。側過身端坐了。待世人一一施禮，才麵帶淺笑道：“都平身罷。”

當日卯時二刻，世人於奉天門調集。辰時初刻，出奉天門，至南郊。宋揚靈在前，以三牲太牢祭奠六合。禮成以後，在南郊即位。中書左相李茂與大將軍孟昱擺列擺佈，率文武百官及都民耄老拜賀。

即位大典雖期近，諸事慌亂，宋揚靈卻並未輟朝。每日卯時在勤政殿偏殿會同丞相、大將軍、樞密使諸人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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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衣司的二位司衣，帶著典衣、掌衣、吏員諸人，從一月前就停下了統統手頭事情，隻埋首於一件事——縫製龍袍。

她快步上前，正欲呼喊，聽得一句：“陛下都做了陛下了，今後另有甚麼可擔憂的？總算能跟孟將軍成正果了罷，另有誰敢說甚麼不成！”

幾個年青的女官相互對望一眼，吐了吐舌頭，漸漸從窗邊移開。不知有誰俄然歎了一句：“傳聞孟將軍娶的就是一個宮女呢。也不知長甚麼模樣，真是好福分。”

孟昱上表後，百官魚貫接連上表。事畢，山呼萬歲不止。

四月初八。欽天監擇定的好日子，宜祈福、祭奠、求子、立約。奏表上說，這一日即位，必主風調雨順，江山永固，千秋萬代。

擺列兩旁的儀仗雖悄悄心驚，卻都假作不見。

初八這一日，氣候極好。淩晨，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明晃晃的日光洗得宮牆表裡一片澄徹。

布料精密輕軟，繡工卓絕，日月群山，飛龍華蟲，栩栩如生。加上珍寶珠翠增色，耀人眼目。

宋揚靈立在牌位前，手中拈香。嫋嫋煙氣一圈圈消逝。鞭響，外頭當即有黃門內侍將祝帛扔進燎爐燃燒。一時火光沖天。

他四下一望，隻見世人皆謹慎而驚奇地望著本身。暗悔怎可在此時候失神？！不由得咳嗽一聲，掩去難堪。站起，辭過一邊。

他自命狷介，又怎肯屈尊畫衣服模樣！

籌議了五六日，世人便將畫院最馳名的蔣畫師請來，請他畫圖稿。蔣畫師雖附屬於畫院，卻因為才調出眾，非常目下無塵。當年為了請他，藺枚可謂三顧茅廬。便是入了畫院，他也從不與其他畫師來往。隻在陛下有詔時進宮，其他時候皆四周遊曆。

望著上麵黑壓壓的人群，三跪九叩。宋揚靈內心湧起奇特的感受。好似很衝動，周身如水沸翻滾。但是又很沉寂，若靜水源深。

宋揚靈見她雖說的謙虛，但臉上憂色難掩，隻笑笑道：“分內之事做得好便該賞。”

往昔的龍袍都有必然製式，照端方做出來便是。這一回可不一樣。宋揚靈看了天子冕服，撣了撣繡日月的肩部，道：“不太合適我，稍作點竄罷。”

“不要命了你們！胡唚甚麼！”她斷喝一聲，當即道：“要颳風了，碧檀你從速回宮叫人拿了披風過來。紋棋，跟我出來！”

“有勞都知。”

宋揚靈不由得笑了。笑容遲緩展開，眼角一寸寸彎下來。隻要天下在握的人才氣笑得這般篤定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