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爭鋒[第2頁/共4頁]
晉樞機初入宮時,商承弼惱他倔強,便加了個“承恩侯”的封號熱誠他,還欽賜楹聯一副,命他掛在府前,聯作:“燈前洗麵更羅錦,帳裡承恩複曉昏”,晉樞機深覺得恥。厥後,他與商承弼日漸稔密,便上表自請改封號為臨淵。取《詩經·小雅》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之意。商承弼本不喜好他這份含譏帶怨的狷介自苦模樣,可架不住這是晉樞機受降以來第一次正式求他甚麼事。乾脆承諾了,還特特降了一道聖旨,不準任何人再提起承恩侯三字,旨意極其峻厲,稱抗旨違命者,格殺勿論。
“你閉嘴!他廢了文太的右手,還叫薄懲嗎?”於皇後站了起來。
晉樞機深深吸了口氣,伸手揀了件藏青色的箭袖圓領袍換上,細心在鏡前照了幾遍,確認旁人看不出來才抱著桃兒出去,走到門口又感覺好笑,這宮裡誰不曉得你就是這麼一個貨品,十六個寺人捧著那東西一起從尚食局走到這,莫非還會有誰不明白嗎?
晉樞機伸指拂去劍上鮮血,低頭舔去指上血珠,他的眼神那麼甜美、行動那麼和順,乃至噬淨了血還感覺有些不捨得,“我攔不住。就像——娘娘現在看著我殺人,也攔不住,一樣!”
柳女人看著他耍驕弄癡頤指氣使的模樣,腦中閃過八個字,“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晉樞機抬起眼,一泓冷冰冰的目光就罩在那宮女臉上,那宮女決然冇想到一個男寵也有這般淩厲的眼神,不由退了一步。皇後似是也感覺冇麵子,“本宮且反麵你論這驕易無禮之罪,我隻問你,文太的事,你如何跟我交代!”她說到這裡就狠狠一拍桌案,“晉重華,你倚色欺主、禍亂六宮,這些年,本宮從未與你計算,現在,你竟然變本加厲,害了文太一條手臂,你是真當我於家無人嗎?”
於皇後張口結舌,半天賦道,“本宮自會向靖邊王問個明白,現在倒是找你!你既然曉得那景衫薄脫手就要人道命,為甚麼不攔著他?”
寒的豈止是劍光,更是屍首。
晉樞機進得門來就將托盤狠狠摔在床上,那牛肉條滾了幾滾,弄的龍床一片脂膩。黑貓謹慎舔著晉樞機手指,晉樞機恨不得將那做成恥辱模樣的牛肉條碾碎,可畢竟隻是拉開了帳頭木匣,取出內裡的玉瓶,蘸上豬脂,跪伏在床上褪了褻褲,謹慎翼翼地用手指做著擴大。
那柳女人是皇後親信近侍,何曾受過這般蕭瑟。正欲發作,卻瞥到晉樞機餘酣困染、百無聊賴的模樣,一時呆得說不出話來。棲鳳閣本是大梁曆代君主的寢殿,暖照充沛,自晉樞機搬出去,便成了宮中禁地。商承弼合法盛年,情慾重花腔多,起碼也要鬨上半宿,經常折騰得晉樞機徹夜難眠,隻要比及他早朝時才氣略微歇一會兒。商承弼憐他辛苦,便又命人在窗上籠了一層銀紅的霞影輕羅。此時恰是辰巳之間,晉樞機連宵慵困,意態疏閒,懶洋洋掃了一眼桌案,見十七八樣羹米,竟無可食之物,隻胡亂戳著那杏仁豆腐解悶。柳女人定睛看時,竟感覺他一雙纖手比那象牙玉箸還要白上幾分。陽光透過窗上綃紗細精密密地排泄去,恰是玉顏先弄朝陽色,螓首猶帶曉露痕。
於皇後大抵也是聽過這句詩的,當即斂了神采,“晉樞機你不要故弄玄虛,跟本宮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