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蘭襟親結(2)[第1頁/共4頁]
納蘭領旨,忙兜轉了馬頭縱馬往行列後去。前麵是宮眷所乘的騾車,納蘭見是一色的宮人所用青呢朱漆輪大車,並無妃嬪主位隨駕的輿轎,內心固然奇特,但天子巴巴兒打發了本身過來,隻得勒了馬,不緊不慢地跟在車隊之側。
琳琅聽那熏籠以內炭火燃著嗶剝微聲,天子臂懷極暖,禦衣袍袖間龍涎熏香氤氳,內心反倒垂垂溫馨下來。天子低聲道:“宮裡總不肯讓人清淨,等年下封了印,我們就上南苑去。”聲音愈來愈低,漸如私語,那暖暖的呼吸迴旋在她耳下,輕飄飄的又癢又酥。身側燭台上十數紅燭灩灩流光,映得一室皆春。
天子雖是每日晨昏定省,但見了祖母,天然非常親熱,請了安便站起來。太皇太後道:“到炕上坐,炕上和緩。”又叫佟貴妃:“你也坐,一家子關起門來,何需求論端方。”
眼瞅著近臘月,宮中天然閒下來。佟貴妃因代理六宮事件,越到年下,倒是越不得閒。辦理過年的諸項瑣事,各處的犒賞,新年賜宴,宮眷入朝……都是叫人煩惱的嚕囌事,並且件件關乎國體,一點兒也不能忽視。聽外務府的人回了半晌話,隻感覺那太陽穴上又突突跳著,模糊又頭痛,便叫貼身的宮女:“將炭盆子挪遠些,那炭氣嗆人。”
安嬪道:“郭絡羅家的小七,真是萬歲爺內心上的人,這回若替萬歲爺添個小阿哥,還不知要如何捧到天上去呢。”佟貴妃微微一笑,道:“宜嬪固然要強,我瞧萬歲爺倒還讓她立著端方。”安嬪有句話進門便想說,繞到現在,隻作閒閒的模樣,道:“不知姐姐這幾日可聞聲說聖躬違和?”佟貴妃吃了一驚,道:“如何?我倒冇聞聲傳太醫――mm聞聲甚麼了?”安嬪臉上略略一紅,低聲道:“倒是我在胡思亂想,因為那日偶爾聽敬事房的人說,萬歲爺這二十來日都是‘叫去’。”
頗爾盆領著內大臣的差事,騎著馬緊緊隨在禦駕以後。忽見天子掀起輿窗帷幕,招一招手,倒是向著納蘭容若表示。納蘭忙趨馬近前,隔著象眼輿窗,天子沉吟半晌,叮嚀他說:“你去顧問前麵的車子。”
佟貴妃也不由微微臉紅,雖感覺此事確是不平常,但到底二人都年青,不好老了臉講房闈中事,便微微咳嗽了一聲,揀些旁的閒話來講。
換了衣裳方坐下,一昂首瞧見琳琅出去,不由微微一笑。琳琅見他目光凝睇,畢竟臉上微微一紅,過了半晌,方故作安閒地抬開端來。天子神采暖和,問:“我走了這半晌,你在做甚麼呢?”
直到十仲春丁卯,台端方出永定門,往南苑行宮。這一日倒是極可貴陰沉的氣候,一輪紅日映著路旁積雪,出現刺眼的一層淡金色。官道兩側所張黃幕,受了霜氣浸潤,早就凍得硬邦邦的。扈從的官員、三營將士大隊人馬,簇擁了十六人相舁木質髹朱的輕步輿禦駕,緩緩而行,隻聽晨風吹得行列間的旗號輅傘獵獵作響。
天子本是極邃密的人,回到乾清宮下轎,便問梁九功:“今兒佟貴妃有冇有打發人來?”梁九功怔了一怔,道:“回皇上的話,貴主子並冇打發人來過。隻是上午恍忽聞聲說,貴妃宮裡傳了敬事房當值的寺人疇昔問話。”天子聽了,心下已經明白幾分,便不再問,徑直進了西暖閣。
佟貴妃承諾著,側著身子坐下,太皇太後細細打量著天子,道:“內裡又下雪了?如何也不叫他們打傘?瞧你這帽上另有雪。”天子笑道:“我原兜著風兜,進門才脫了,想是他們手重,拂在了帽子上。”太皇太後點點頭,笑道:“我瞧你這陣子氣色好,必是內心痛快。”天子笑道:“老祖宗明鑒。圖海進了四川,趙良棟、王進寶各下數城,目睹四川最遲來歲春上,悉可光複。我們便能夠直下雲南,一舉蕩平吳藩。”太皇太後公然歡樂,笑容滿麵,連聲說:“好,好。”佟貴妃見語涉朝政,隻是在一旁淺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