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號開張[第1頁/共3頁]

胖大和尚聞聲外頭聲音，丟開藥碾，趿了鞋子出來，見全寺不苛談笑、誰都不敢招惹的悟寧師弟，竟給個小女娃掀起僧衣，倒著甚麼東西，大吃一驚，喝道：“兀那娃兒，在此則甚？”

茅舍裡頭仍然有搗藥聲，探頭去看，不是本來那和尚了，是個胖大和尚，卷著褲腿，暴露兩隻白腳丫子，前麵放著個藥碾子。那藥碾子本是船形的，凹槽裡放著待碾的藥料、另有個藥滾子。藥滾子有兩根木棍伸在藥碾外，本是要人以手轉動的，那和尚踞坐著，把兩隻腳丫踩在上麵前後轉動，熱得撒開僧衣、暴露肥肥白白的肚子，受那清風吹拂，嘴裡哼起小調來，哼的是：“……南山虎遇著北溪鶴，觀世音撞上阿修羅。你你你，你是俺避不開的魔……[1]”

肯定必然以及必定。

伴計們同意。

寶刀嚇得蹦起來，回身，見到那張冇有喜怒的臉，本來該怕的，想起他的美意接待，轉覺親熱，撩起他的僧衣，把她懷裡的野菜倒進他懷裡：“謝你的。”

簡來方客氣而恭敬地站在中間，不搭話。寶刀嫌慕飛乾脆，喝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去啦！留你在這裡守門。”

幸虧寶刀跟慕飛被簡竹**得，辦起事來也算有板有眼了。要開新號，起首是看店麵。這個，他們第一次來時已經看中了一處，此次把它定下來，就是巷子裡一箇舊屋，不臨街的。照理說要臨了街，才便利向住民們兜售，不過那種店麵更貴些，而寶刀他們對兜售底子冇信心，想著先賃個便宜屋子、便宜機器，把紙張不管好歹先做點兒出來，跟販子們寒暄寒暄、熟諳熟諳，產品能賣就賣一些、不能賣就囤一些，也算撐起場麵了。

他們那些勺兒槽兒雖多，寶刀眼裡也就跟玩具一樣，看上一會兒，已經大抵曉得如何操縱了，又想出去找些新玩藝兒玩弄，隻怕慕飛不肯。慕飛看工人們埋頭整治兩天，也煩了，策畫著出去趟趟商門路。

麻料先要拌火灰，需用篩子、拌灰槽、攪灰勺；拌了後要蒸煮，需用煮料鍋；以後發酵，需用悶料塘；以後洗滌，需用石碾。如此措置過，麻料變成麻漿，才氣造紙。

寶刀見他這般灑然無禮模樣，倒是喜好。要不要把野菜托他轉交？她站著，拿不定主張，猛可聽背麵一聲佛號：“小施主來此何為？”

好天白日，寺廟門口氣度也不一樣，工地那一角欣欣茂發、熱火朝天。大門口，兩個知客僧當門而立，滿臉佛光普照，有如**的迎客阿姑，恨不能度儘眾生。香客們有揣著銀錢的、有挑著素齋的，絡繹不斷，寶刀這一懷野菜，人家一定看在眼裡――再說，寶刀也不放心交給他們，隻怕交進虎口中，冇一片葉子落進仇人肚腸裡。

“我分開一會兒，冇有乾係的哦？”

恰好有個小紙坊撐不住了，被大商家吃掉，資產裡比較襤褸、大商家都看不上的，則變賣。寶刀慕飛因而扛返來幾套舊東西，趁便也招到了幾個伴計，當場完工。

受人滴水恩，湧泉相報。白龍寨裡，講的是個義字。留宿和茶湯、早餐的錢，是欠了那和尚了，慕飛死守著十兩本錢，料來也不肯摳出半個小錢去還人家，寶刀隻好獨立重生，挑些野菜去。

早在他們剛賃屋完工時，就有獵奇的街坊探頭探聽過，此中不乏處置紙業的，慕飛和寶刀年紀小，說是當家人委實太駭人一點，因而內裡由簡來方出頭，寶刀慕飛就認了是他的侄兒侄女。叔叔誠懇，侄女主內、侄兒主外，倒也說得過。慕飛早把主動來刺探的那些人都寒暄上了，現在出門，要趟出個更大的六合，仍然叫這“叔叔”跟在中間。“非要叫大人在一起，人家才感覺像話。”慕飛抱怨道，“為甚麼？明顯主張是我們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