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威脅[第1頁/共4頁]
“那你想嫁誰?”
這是傅煜在都城裡的宅邸,周遭儘是富朱紫家的彆居,屋宇崢嶸,朱牆逶迤,周遭的防衛卻一定減色於將門王府。那日出了睿王府後,她便被安排在此處居住,以策安穩。本來留在園中的人手,昨晚俄然少了大半,而住隔壁院的傅煜深夜未歸,這背後意味著甚麼,攸桐都無需多猜。
前朝政令難行,各自為營,他這天子當得形同虛設,後宮裡,一樣不安寧。
傅煜踏過蓬萊殿的血跡,馳過深雪長街,纔回到住處便見纖秀高挑的美人站在院門前,身上隨便裹了件披風,在等他。
攸桐見他神情不對,忙岔開話題。
轉了兩圈,見攸桐髮髻散了,蹙眉微惱,才適時將她鬆開。
熙平十年入冬後最厚的一場雪,從傍晚入暮起,紛繁揚揚地下了整夜,粉飾住行人馬蹄的萍蹤,埋葬了蓬萊殿前血跡,也送走了抱病數年、朝政疏懶,多次被民變逼得捉襟見肘,幾近毫無建立的天子。
自皇後膝下嫡出的宗子故去後,孫皇後便低沉了很多,心機儘數撲在熙平帝身上,對二王奪嫡的事不聞不問,半點未曾插手。在熙平帝病勢沉重後,乃至在鳳陽宮設了小佛堂――她膝下冇了後代、母家並無權勢, 除了守著太後之尊度日, 也冇本事趟朝政的渾水。
中間幾位重臣裡,有人似欲說話,瞧見門神般站在柱後的傅煜,對上冷厲如劍鋒的目光,隻覺頭皮森然發麻,脊背生寒,再一瞧蒲伏在地的英王,當即噤若寒蟬,退回原處。
許朝宗終究比及她開口,緩緩昂首,將孫皇後神采瞧了半晌,才道:“是兒臣來遲了。”
――獨一得以保全性命,被悄悄送出宮廷的那位,勉強算是忠正之臣,未曾參與奪嫡之爭,被熙平帝召出去,便是臨終拜托,令他襄助勸戒英王,切勿誅殺親兄弟。許朝宗對他並無過節和恨意,便留下性命。
皇位雖奪到了手裡,但奪嫡時他被英王壓鄙人風,現在徐家名聲臭不成聞,更是貧乏助力臂膀。那場宮變去了兩位重臣,英王昔日的親信他也不敢任用,放眼一圈,竟無多少可用之人。
“不會,我隻在屋裡等的。”說著,拉傅煜到炭盆旁取暖,想起溫著的熱茶,從速給他倒,又幫著解了積滿雪的披風,取帕子將他鬢邊雪化的水珠擦掉。眼角眉梢、鼻梁額頭,乃至頭髮脖頸,擦得乾清乾淨。
他可貴跟人打趣,還這麼霸道霸道?
城南的丹桂園裡,攸桐瞧著漫天風雪,整顆心吊在嗓子眼裡,焦灼難安。
有不明內幕的,便隻怨朝廷暗淡、任用惡吏,民不聊生。
伴同而出的,是英王和昭貴妃聯絡幾位重臣暗害篡位、終被伏法的小道動靜。
傅煜撐開披風,將她裹進懷裡。
冇有能獨當一麵的文臣,更冇有能坐鎮京師、震懾旁人的武將,許朝宗處境乃至比在睿王府時更加困頓,迫不得已,隻能騎虎而行,暫將目光投向從龍功重的傅家。
見她身上穿得薄弱,又道:“就這麼跑出去,不怕凍出病。”
她揉了揉眉心,俄然聽到遠處似有極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宮變奪嫡,自是存亡鬥爭,此中凶惡光是想想便叫人膽戰心驚。
天還冇亮,恰是拂曉前最冷的時候,氛圍清酷寒冽,幾近嗬氣成冰。
“不怕。”攸桐悶在他胸前,又搖了點頭,“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