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迎親[第1頁/共3頁]
許朝宗從佛殿裡進香罷,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那道熟諳的身影。
攸桐謝過,便同甄氏一道,在幾位主子簇擁下分開。
他自幼讀書,脾氣端方嚴苛,現在任了兵部職方郎中,滿腹心機撲在天下輿圖烽堠,甚少過問內宅。先前攸桐混鬨,他幾番怒極,感覺生女不肖。現在女兒待嫁,他也甚少露麵,也不知是心腸冷硬,還是成心避著女兒。
而徐淑也像避之不及似的,敏捷挪開目光,退到睿王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疇前的許朝宗是文昌帝最愛的皇孫,獨得盛寵,而當今皇上偏袒的卻另有其人。許朝宗若想奪嫡,比起詩書傳家、不擅機謀的魏家,以太傅之尊享儘天子恩遇,在朝堂上很有權勢的徐家明顯是更好的助力。
……
在都城時,因臘月裡那場風波,攸桐被太夫人禁足在府中,除了偶爾被甄氏帶著進香赴宴,甚少能出門,閒時隻能以美食自娛,對內裡的事知之甚少。原主又滿腦筋男女私交,隻想著花前月下,這些年於朝堂世事甚少留意,是以出閣之前,攸桐隻感覺天子雖平淡,這世道大略是承平的。
若換成是原主遇見這景象,被許朝宗連連遁藏,瞧著昔日老友挽住摯愛之人,怕是要悲傷死的。而現在,攸桐瞧著那對被譽為鸞鳳和鳴的伉儷,餘光瞥見殿內的佛像經幡,隻為原主感覺不值。
他將目光黏在攸桐的背影,直至她拐過遊廊也未收回,心境翻湧之間,一時怔然。
幸虧眾目睽睽,他終是冇躲,隻作勢去理衣衫,低垂端倪,姿勢端然。
客氣恭敬的姿勢,與平常無異。
說罷,見禮告彆,留睿王站在原地,錦衣玉帶隨風微擺,臉上神情莫辨。
都城裡有禁軍坐鎮,還算安靜,出都城兩百餘裡,周遭便不安寧了。
中間徐淑瞧見,暗咬銀牙,幾乎捏碎手裡的錦帕。
幾十步外,攸桐將兩人奧妙的反應瞧在眼裡,唇邊浮起諷笑。
不管許朝宗當時是否有苦處,這信裡又藏瞭如何隱晦的心機,畢竟是遲了。
信寫得簡短,看其凝澀筆跡,想來落筆時頗帶遊移。粗心是說,他做此挑選是迫於無法,心中常含慚愧,隻因怕藕斷絲連,才頻頻躲避。願她能儘釋心結,保全本身,莫再做癡傻之事。昔日之事,他銘記在心,時候不會忘懷,若今後心願達成,必會極力賠償。
“都安好,多謝殿下掛念。”
許朝宗既然選了權勢,將豪情看得無足輕重,魏攸桐即便再去幾百遍,也無濟於事。
聲音極低,卻雲淡風輕。
拋開這數月的衡量閃躲,麵前人曾是意中人,從當時的兩小無猜走到現在這境地,不免叫民氣裡五味雜陳。十餘年的光陰倏忽掠過,當日兩情不移的誓詞猶在耳邊,現在卻已相逢陌路,他娶了旁人,她亦要遠嫁齊州,今後山長水遠,相逢無期。
現在皇上病體纏綿,他急著娶妻結婚,怕也是為這原因。
即便原主確切嬌縱了些,卻也曾捧了炙熱的至心給他,數次捨命相救。許朝宗移情彆戀也好,見利忘義也罷,都能算情勢所迫,各有所求。但那些流言如一把把利劍般插在原主身上,令她絕望而溺斃在寒冬臘月冰冷砭骨的湖心時,許朝宗聽任自流、袖手旁觀,未免薄情得令人齒冷。
攸桐換了薄弱春衣,一襲繡了雙蝶的蜀紅薄衫嬌若海棠,腰間錦帶輕束,懸著快意宮絛,底下是柔白的仙鶴長裙,裙角繡著繁碎的梅花。行動之間仙鶴翩然,嶄新的綺羅搖漾華彩,映照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