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白虎[第1頁/共5頁]
此言一落,已是聞得暗處那人雀躍拊掌,哈哈大笑。
“鬼祟?”耳內覆信帶笑,撲的一聲,冥冥中兜臉衝李四友啐了一口。“依我瞧來,倒是宋樓奶奶撩了蜂剔了蠍,枉了半世聰明,為人矇在鼓裏,平生吃儘苦毒。以是老話說著——寧惹惡鬼,莫招惡人。倒不知銷磨樓仆人覺得如何?”
“銷磨樓主倒是超脫,明顯是自家親女,到你嘴邊,倒是說的不痛不癢,不冷不熱,好教鄙人佩服。既然嫡妻親女都是如此,那些個造地宮修密道的钜燕黎元,到得你口,隻怕也是個死得其所、命終無怨罷了。”
“說是這般說,可你李四友十指斑斑,印的全不過乎忠臣之血、義友之血、妻兒之血、草萊之血,又豈是秦櫻那牆上泥皮一樁事體便可籠統含混疇昔?”
“想當年,先行說了斷頭話,義正詞嚴分釵斷帶的,又非是你;現現在,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扮甚的此情不渝之死靡它?”
“我兒遠寒之生母,母憑子貴,極儘繁華,壽終去世,難道我之恩德?”
“我既曉得內幕,你便無需瞞掩。那妻兒之血,天然並非是那勞什子的偽皇裔假後代。”
此言一落,李四友不由緊接著冷哼一聲,口齒雖闔,腦內卻道: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想當年那些個初承雨露的宮嬪後妃,明裡暗裡做的不過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春秋大夢。卻不想我偶然廝磨,暗脫手腳,使藥迷了其同近身侍衛,將其湊作一對對芙蕖浪裡野鴛鴦,倒置在懷,身故不知。
話音方落,李四友鼻內哼個一哼,挑眉極目,直向虛空,“婦道人家,畢竟還是沉不下氣,穩不住腳根。一招錯,一盤失,惹得自家無以治心不說,尚要帶累了我,亂了這很多年頂笠披蓑、折草量六合的閒適餬口……”
“之前,我是日思夜想,費儘周章,賭上了性命,好輕易為她覓得一個良緣,嫁與齊章甫榮寵無兩。惜得她不識汲引,我白作嫁衣,朽木之才壞便壞了,糞土之牆倒便倒了;現現在她虛飄半世,存亡不知,我無甚何如,全不過存歿由她,萬般如命。”
“倒不知中間口內妻兒之血,又當怎解?”李四友唇角一勾,邊行邊道。“莫不是為那內廷遭屠之妃嬪叫屈,為那皇室非命之血脈抱恨?”
“本來念著,壞了容約名聲,毀了容約臉孔,日夜教她對著個溲惡難理、隻言難懂的活死人,怎不較火燒襖廟、水淹藍橋,引得她曾經滄海、掛慮思憶的好?久病床前尚無孝子,何況那無通血脈、同林共枝的伉儷鳥?光陰一長,料其必得移心改誌,送抱投懷。怪隻怪我一招錯料,竟不知容簡茂那一貫畏畏縮縮的軟筋慫骨,倒也有推馬拽牛放肆形骸的一天……”
“是了,是了,怨該怨有的人智昏菽麥,非將本身癡心當了彆人實意——竟不知那永穩定,指天誓日不過孩童把戲;若相負,甘罪無辭儘是愚人自欺。想想也是,如果個明事理識分寸的,那裡會將斯須之說當了萬歲之愛,將耳畔一陣撓民氣肺的苦澀風當了佛前一紙儼乎其然的呈堂供?”
怪音聞聲,獨自嘖嘖,“位及太後,倒是夜不能寐餐不得進,縈心泣血,自難將息;雖為正配,倒是生分歧寢死難同穴,淒淒冷冷,錯付平生。如此襄王無夢流水無情,你道是恩深義重,結草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