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返程之路一[第1頁/共4頁]

看到百裡徒這般模樣，楊衝他們都收回了一陣轟笑。百裡徒一貫不善奉承饒舌，他脾氣剛烈，在鏢局裡時也一向是行事果斷，偶然他決定了的事情，便是我也勸不住他。不過卻也奇特，自打和我們彙合以後，他剛烈的性子倒是收斂很多，幾日裡和江順走的近了，身上竟多了很多恭恭維維的味道。

楊衝續道：“他們二人正在山洞裡，江前輩說可貴有一處好處所睡覺，讓我們都疇昔......”

百裡徒摸了摸腦袋，諂笑道：“江前輩說的倒也是，那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的，萬一沾到的確夠煩人的。”

這時，百裡徒已添完了柴，拍動手上的灰塵道：“碰到了便碰到了，殺疇昔不就行了？這麼繞來繞去的，何時才氣走到中原去？”

楊衝沉吟道：“看模樣應當另有四十裡的路程。”

這座山坡不是很大，東西橫臥，北寬南窄，北邊鄰近盜窟四五十丈間隔是一處斷坡，坡底下有個山洞，我們衝到斷坡下的時候，山洞裡正亮著燈火。

我還在望著山下，慢慢道：“內裡發明甚麼冇有？”

楊衝道：“都看過了，冇有人，洞內裡除了有一些草藥，甚麼也冇有。”

冇等他說完，我已揮手打斷了他，道：“不必擔憂，他們要兩天後纔會派人占據此地，今晚不會再來了。”說罷，我一帶韁繩，朝左邊的山下率先衝去，身後，楊衝、李書白、朱奎和周懷仁、張翰以及近百名鏢局裡的兄弟趕緊策馬跟上。

我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周懷仁道：“周伯，讓弟兄們都出去。”

十天前我不過是這麼想的，隻道能儘快安然折回中原，闊彆這一片混亂的地盤，可究竟上，返程之路遠冇有我想的那般輕鬆。我們分開崑崙山脈進入吐蕃北部境內以後，一起所見，幾近到處都是為了爭奪領地而相互廝殺的部落和四散流亡的部落流民，不管是我們路子的格爾木、都蘭、興海諸地，還是沿途的山野深林、草原下水畔邊，皆是兵連禍結，烽火不休，彷彿這個吐蕃最偏僻的北部境內鬨翻了天一樣。十天裡，每天我們都能碰到為了爭奪領地抖擻搏殺的部落，氣力相差無幾的部落倒還好，吃了敗陣的頂多丟掉領地，族人尚能倖存，強大一些的部落卻遠冇那麼榮幸了，常常落得個滿部被誅，舉族大大小小無一人可倖免於難，最為悲慘的莫過於被屠寨了，便是連盜窟中的牲口也都會被搏鬥潔淨。

身後，楊衝應了一聲道：“是，鏢頭。”他從背後摘下包裹，從內裡取出一卷三尺長的羊皮輿圖，攤開了放在我的腿上。

零寥落落的，像是有人站在烏黑的沉雲上揚手撒了一把細細的沙，淅瀝的打在山林的枝葉上。山裡的雨老是沉寂的，可常常緊隨而來的是帶著抽泣般的風聲，讓傍晚悄悄的雨轉眼間便化作如是悔恨的存在，對大地一陣猛敲痛打。然後便看到烏黑如墨的雲層裡電閃雷鳴，西域初夏的暴雨再一次滂湃而至。

江順也轉過甚來叫道：“快來快來，都過來，把衣服都晾一晾。”

我低下頭道：“何雲，你頓時帶幾名弟兄在此盜窟四周巡查，今晚我們便在此地安息一晚。”

我冇有說話，隻是在頓時抖了一下韁繩，眼睛仍對著山下。暴雨雖至，但盜窟裡的大火仍冇有涓滴減弱的跡象，反而越燒越旺，風一吹過，廚子亂竄擺動，映盜窟四週一片張牙舞爪的樹影，活像是一群高大的鬼怪圍在火坑中的盜窟邊玩弄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