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願違[第1頁/共4頁]
管事的手中力道本就不大,等擦到李程韋的左耳後,更是又放輕了三分――
麵前的匣子共有兩層,第一層本來放著花,已經被她給清空,而本來被封得好好的第二層,此時敞得大開,裡頭躺著一截東西。
那老管事便道:“還住著,屋中隻要兩小我照顧,不怎的見出來走動。”
語畢,複又看了眼那小廝,道:“還等著何為?”
陳慧娘見那二人又哄又抱,還是冇有感化,又聽兒子不住在哭,實在是焦心,趕緊上得前去,伸手接了過來,口中問道:“大半夜的,如何哭得如許短長?”
陳慧娘生硬了身材,死死盯著匣子裡頭,半晌冇有轉動。
匣子裡頭壓得滿滿的,盛放的水仙、蘭花、瑞祥、木春擠在一起,白的、紅的、黃的、紫的,花瓣同枝乾裹著,又雜又亂,另有一股子難以描述的芬芳香味。
屋子的門窗緊掩著,即便早已入冬,味道發散得冇有夏季快,冇多久,那奇特的味道還是鑽入了她的鼻子裡。
李程韋已是年過五十,可一張麪皮還是白得很,保養得非常得宜。
昔日裡一逗就笑,極少夜啼的孫小郎,這一回倒是過了好久還未能哄好,哭聲反而越來越高,到得背麵,竟有了幾分撕心裂肺的味道。
屋子裡,兩個奶孃正圍著隻稀有個月大的孫小郎團團轉,一個想要餵奶,那小兒半點不張嘴,另一個便忙去扒他的屁股。
又甜膩,又腥臭。
兩個奶孃頓時有些難堪,此中一人趕緊將床褥重新疊好,小聲道:“娘子先將小少爺放下來吧,褥子用爐子烘過了,和緩著。”
李程韋看得她這模樣,又聽得她說話,實在是氣極反笑,道:“孫寧再怎的老朽,也是孫卞的爹,你在當朝參知政事府上鬨,腦筋莫非被狗吃了嗎?!”
此時早已深更,並無人在院中。陳慧娘跌跌撞撞排闥而出,才走了幾步,倒是俄然聽得不遠處好似模糊約約有小兒的哭聲。
李程韋手中的茶盞托得穩穩的,風輕雲淡地叮嚀道:“我記得他暮年出事的時候,被熱油燙過左手,傳聞還傷得頂短長,既如此,也莫要留著礙眼了,給他mm送去吧。”
那匣子獨一尺長,約莫五寸高,外頭刷著玄色的漆,看不出甚麼質料。
但是陳慧娘卻顧不得駭怕與錯愕,她矮下身子,把頭湊得近了,正見半個手掌對著外頭她的臉。
與右耳比擬,左邊那一個耳朵固然一樣是耳垂厚大,可耳輪卻截然分歧,不是一個完整的圓,而是自耳渦上半個指節處便當中一橫而斷,空蕩蕩的,隻留下一道醜惡的疤痕。
下邊鋪的是帶刺的月月紅,她一雙手探出來,全無防備,被紮了好幾個口兒,隻一刹時,手掌、手指上頭便冒出了幾顆大血珠子。
對方得了這一句,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約莫三四息後,十餘丈開外的房舍裡終究亮起了燈光。
早被從京都府衙當中提走的李程韋,此時正度量手爐,坐在一把大交椅上。
李程韋夙來喜潔,即便身在囹圄,可靠著銀錢開道,卻也勉強保持了一身整齊。
她耳邊彷彿又反響起了下午來送東西的仆婦說的話。
――是被亂刀砍成了五六段的手掌。
房裡冇有燒地龍,牆角的炭盆也黑了,不知是不是冷的,陳慧孃的嘴唇已經有些發白。她死死盯著桌上的木匣子,麵上說不清是甚麼神采,好似是惡狠狠的,又好似是將哭未哭,過了半日,才漸漸地伸脫手去,揭開了那匣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