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弟[第1頁/共4頁]
“琅琊郡王府。”那人低聲答道。
“延慎,你恨我麼?”他問道。
李家三郎李延忠忙上前攙扶父親,用心掩蔽父親的視野,防備他將鎮紙也甩到幼弟頭上去。
李延慎利誘地瞭望悠遠天涯。
“那他必然是出城去了。”
“統統都變了,統統統統都變了……哥哥,你明白麼?”
天子當即便回了一封更加情真意切的信函作為安撫,親身將李延慎的不當行動奉為了孝悌的典範。
貳心中苦悶,從袖中取出蘆管。
李延慎似有震驚而微微轉動的眸光,對上兄長滿含殷殷體貼的眼。
“我不恨哥哥。我如何能夠恨哥哥。”
百裡一騎絕塵,良驥三匹瓜代。
這位不顧宵禁令深夜來訪的客人穿戴玄色圓領大袍,戴著絡紗襆頭,絡腮鬍子顯得麵龐粗鄙,禮節卻完慎無缺。縱是神采焦炙,仍不忘沉著地向沈覓道歉。想來,定是高門的家主子氣有如許的教養。
那人在內裡拍門,疊指雙擊,寂靜刹時,再疊指雙擊。那循規蹈矩的節拍,竟有本身不去開門就敲到天明的果斷。
“我隻是……”他聲音裡壓抑著顫抖。“我隻是懊喪……很懊喪……”
“夫民氣中必也是稀有的,”沈覓笑道,“如果延慎腳程快的話,很快京中就會收到琅琊王的動靜了。”
霍國夫人聞言略抬了抬眼皮。
李延慎笑了一笑,轉過甚將麵孔埋冇入月影。他再也難以保持那乾澀的笑意,也落空了逼迫本身與兄長談笑風生的意誌。
裹著薄被的沈覓,被不速之客擾了清夢。
“現下的情勢,凡是我暴露一分倨傲,今上即便不猜忌我,那些欲取我而代之的人,也會用無停止的讒言逼得皇上不得不猜忌我們!捕風捉影之詞,雖不成為證,卻會在帝王心中種下猜忌的種子,成為今後累及全族的禍端。”琅琊郡王重重一擊書案!
上好的砑花水紋紙魚子箋,但固然在燈籠搖擺的輝光下,仍有大半的字隱在黑影中。沈覓還道是哪路紅顏知己,考慮半晌,才踟躇著問:“敢問是哪家高門?”
恰在此時,暗影中步出一名兵卒,對李延忠抱拳施禮。
李延忠略鬆一鬆袖甲,輕笑道:“我自小跟著爹爹駐守在這沙城守著國門,可貴餘暇的光陰還得竭力讀書長進,那裡有甚麼閒情逸緻尋芳踏翠?倒是你,我傳聞公主斑斕不凡,莫非你在京中見過的美姬已經讓那般的人物都入不了眼了麼?”
他摘下頭盔,任幾縷披髮自額前垂下,胡亂隨風飛揚著。白日緊繃著的眉眼伸展開來,有種可貴一見倦怠的閒情。
“你太不像話了!”
自分開雲京,過了瑤關以後,李延慎越往西北行進,便越能體味為何京中人都說沙城是苦寒之地。現在時節秋意漸濃,可西北的午後卻仍炎熱如炙,滿地隻散落著幾叢荒草,連半片蔭涼都冇有。而到了夜晚,又朔風殘虐,等閒便吹透了李延慎的單衣。他夙興夜寐,連著趕了好幾日的路,直到川資花得空空,才終究到了父兄累年駐防之地。
“哥哥真的想曉得麼?”李延慎的語聲暗淡不明。
李延忠悄悄感喟。
李延慎想起幼年每一個有兄長相伴的夏天。豔陽高照的光陰在馬背上倏忽而逝,兄弟倆的萍蹤踏遍雲京的集市和山穀,帶回家渾身的泥巴和汗臭味。然後在母親佯裝的氣憤和逼真的體貼裡相視而笑,分享一碗沁涼的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