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第1頁/共2頁]
張宗演道:“江北曾經敷裕,現在也是支離破裂;全真教曾經極盛一時,現在也不免七零八落。不管時務有冇有人識得,大難臨頭也不過為求活著罷了。貧道平生名也夠了,利也夠了,任彆人紛說去吧。固然貧道從未領兵交戰疆場,但赤忱報國之誌從未耗費。隻可惜朝廷昏庸,奸佞當道啊……”張宗演言語之際竟然目光戚離,手中的酒盞也微微顫栗。灑在了地上還無知無覺。
張君寶固然感覺張宗演到蒙古受封不當,可也找不出來辯駁的來由。因為少林寺也因為受了蒙古的封賞才相安無事,江北百姓千千萬,若不勉強責備,又安得活命之法?
不消問,必定又是向靈瑤跟郭襄打起來了。從這兩位進了柳園就一向針鋒相對。張宗演也不在乎,說道:“不消去管她,太乙拂塵的工夫才學了幾天,就這麼不自量力,讓她吃點苦頭也好漲漲記性。”
柳伯是柳園的管事,這幾位均是客,惹不得,也趕緊擁戴說道:“天師憂國憂民,讓人敬佩。不過天下大事豈是我等所能擺佈的,若非要分個是非對錯,那當真是拂卻了夫人的一番美意。我瞧公子氣色慘白、麵龐蕉萃,想來是內傷未愈之故。桂花性溫味辛、行血散瘀。公子少動些肝火,多飲些桂花佳釀實有裨益。”
柳伯一向如坐鍼氈,張宗演是新敕封的二品真人,張君寶又是真金少爺特地交代不能怠慢的人,是以謹慎陪著。又見這二人非常談得來,也就多勸了幾杯酒。至於向靈瑤和郭襄並冇有放在心上,因為向靈瑤是張宗演的門徒,瞧她眉眼之間流轉不定,想來是女孩子家鬨一些小小彆扭,也就冇在往內心去。
一個涉世未深的懵懵懂懂少年,恰逢亂世當中,又如何能分得清這是是非非。
郭襄道:“你將我引到柳園來,既不是為了喝酒吃蟹,也必然不是為了弄月賞花。話不投機三句多,我跟你冇有甚麼好聊的。”
在坐的蒙古服飾的女子見二女僅僅是口舌相加,並不脫手,也淡了興趣,三五一簇去剝螃蟹去了。
張君寶脅肩窘笑道:“郭大俠鎮守襄陽,保一方安危天然是冇有錯;百姓馳驅隻為餬口活命也冇有錯。天高低雨,手中有傘的撐傘避雨,冇有傘的則四下馳驅尋求庇護,這是天經地義,天然也……”張君寶還想說些甚麼,卻俄然感覺腦筋一亂,無從提及。郭襄接過話茬,冷聲說道:“錯就錯在老天爺不該下雨。”言畢又飲了一盞酒。
郭襄聽了張宗演的話默不作語。張宗演固然官居一品,倒是非文非武,所做的都是齋醮科儀之事,向來不問朝政。郭襄明顯曉得張宗演北上受封之事不當,可還模糊感覺他所說的話彷彿也有幾分事理。又想到《荀子》內裡有一句話,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可到底是水首要呢?還是舟首要呢?郭襄又想到了少林寺,少林寺雖在蒙古統領地界,卻還是在江湖上職位不減。不由得暗自忖思:若再到了少林寺,必然要問一下天鳴方丈,如何得此雙全之法?
張宗演又向張君寶說道:“小兄弟覺得如何?”
向靈瑤最善察言觀色,見氛圍不對,忙持酒上前說道:“酒美蟹肥卻不及屋外的桂花香。郭姊姊如果酒足了,就無妨屋外賞花。”
向靈瑤道:“郭二蜜斯俠名遠播,如果怯了,儘可一走了之。”說完竟然不管郭襄如何搭話,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