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悠長[第1頁/共2頁]

辛側妃扶了小丫頭的身子，一徑入了內院，見杜側妃常日大門不出，更加將小院打理得素淨。院落裡新植了芭蕉，廣大的葉片碧綠油臘，襯著開到荼蘼的白山茶，一時花影重重。中間一條青磚巷子蜿蜒，到添了些寥寂冷僻。

畢竟是兩位花信年紀的女子，便是再賢能淑德，伴著楚朝暉從青絲守到白頭，今後的貞節牌坊也與她們無關。兩人常常提及，那顆心都如鈍刀子割過，生生痛到骨頭裡。

不甘心又有甚麼用，辛側妃軟軟靠著大迎枕，哀哀歎了一口氣：“你我便是這個命，便就認了吧，他日還要備份好禮，去賀那二位晉位之喜。”

看著果脯蜜餞，辛側妃便又想起長春宮裡那些酸澀的青梅子，眉頭深深蹙起，隻化做悠長的感喟。姐妹二人還是倚窗而坐，不知從何提及。

杜側妃驀地瞪大了眼，身子坐直了些，似是辯白辛側妃話語的實在，末端又將身子重重今後一倚，嘴上含了調侃的笑意：“當日仁泰宮的四大宮女，本是並肩齊眉，現在人家有子嗣旁身，身份與我們天然是天壤之彆了。姐姐，我好恨！”

辛側妃出去時，杜側妃膝上搭一本《全宋詞》，卻並未去看，正倚著靠窗的花梨矮榻上入迷。兩人相互見禮，展顏一笑間，眉眼倒是遮不住的寥落。

閣房裡垂著淡青綃紗，擺佈牆角各置了一個冰盆，六月的氣候還是風涼舒暢。

勉強用過了午膳，辛側妃也不安息，命丫頭拿了兩隻熟雞蛋替本身敷眼，又喚人出去重新打水打扮。

因在孝裡，擇了件淡青色繡月白折枝海棠的素裙，披了件桅子白的紗衫，又簪一支白玉海棠紋髮釵。辛側妃便執了一把蘇繡海棠的絹製紗扇，勉強打起精力去尋杜側妃說話，將方纔聽來的動靜傳與她。

杜側妃喜淨，麵前並不要人奉侍。此時正值下人們的午膳時候，中門上隻要兩個小丫頭立在花陰裡當職，瞅著辛側妃此時來訪，一人迎上前去，另一人便去杜側妃房內通傳。

悄悄哭了一場，辛側妃內心感覺痛快些。幸虧午膳時不消立端方，大家房裡自吃，辛側妃到不消怕雙眼微腫引得楚朝暉猜忌。

境遇不異的好姐妹麵前，辛側妃不再坦白，隻悄悄一歎，便坐在了杜側妃的中間，將她膝上的書闔起，順勢將本日宮裡聽來的動靜說與她聽：“皇後孃娘金口玉言，兩位昭儀娘娘都要賜金書寶冊，彆離冊封為嫻、淑二妃，徐昭儀今後還要幫手皇後孃娘打理後宮。”

孟昭儀的眉眼更比昔日精美非常，話語幸運而澹泊：“姐姐回府，替我謝過安國夫人，再替我向杜mm問好，有日子冇見，好生馳念她。”

與孟昭儀道了彆出宮，車輪碌碌，辛側妃倚枕而坐，耳聽著楠木馬車外頭一掛銅鈴清脆的叮噹聲，神采滿是木然。

暖暖的太陽光還是如浣洗勻淨的白練，輕柔地鋪設下來，又溫情地暈染在孟昭儀略顯飽滿的身子上。

一泓清淚無波而落，將辛側妃衣衿上粉白的月季花打得凝露普通。

蘇睿活著時，兩人固然絕望，卻另有些念想。現在這府裡沉寂，將日子過成一泓死水，卻還要還是守望著一眼便看到頭的後半生。

恨當日皇太後倉促之間的決定，一句話便定了她們的身份；恨蘇睿枉叫她們擔了浮名，頂著女兒身便落了新寡的名聲；還恨現在是籠中鳥，大好韶華便要消磨在青燈古佛的死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