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焦尾[第1頁/共2頁]
她嬌俏俏揚起一張白生生的小臉,邊笑邊說:“如果禧英郡主曉得,要公主親身焚香煮茶跟掃榻,還不曉得要如何罰奴婢。這些瑣事都交由奴婢們來做,公主儘管與禧英郡主閒話,可好?”
這兩位都是青史留名的才女,慕容薇不敢批評,隻把字帖細細比對,老是燕瘦環肥,各有千秋。
去國懷鄉,有家難歸,返來兩難,慕容薇麵前又閃過昔日建安宮中的畫麵,曲調更加高亢哀婉。
夏蘭馨點頭稱是,流蘇已然將泡好的大紅袍奉到麵前:“恰是大紅袍,郡主請用。”
還是撿出衛夫人的帖來,從書案上擺的黑漆描金匣裡取一張裁好的雪浪紙,慕容薇拿雕透著空穀幽蘭圖樣的碧玉鎮紙壓好了,待流蘇將墨磨得濃濃,這才提起筆來。
流蘇將“親身”二字咬得極重,聽得紅豆與香雪都掩口輕笑,方纔聽琴的沉鬱鬆動了好些。
流蘇精通樂律,合著節拍細諦聽來,竟也遭到傳染,眼中垂垂噙了淚。
臘月裡宮中休了女學,操琴與歌舞不再修習,慕容薇隻需每日臨一張字帖,待年後交給講課的韋娘子。
流蘇回過神來撲哧笑了,將滴了香露的銅盆放在藍白釉金線瓷墩上,絞了帕子為慕容薇淨手。
慕容薇轉向香雪,說道:“傳話與禧英郡主說,偏她這麼一本端莊,本宮親身焚香煮茶,掃榻以待。”
夏蘭馨留意去瞧,不覺吃了一驚。幾日不見,慕容薇本日臨的這一張帖似是比昔日多了好些功力。
從未曾見公主習過此曲,琴音相合卻如此熟稔。流蘇不敢打攏,冷靜收斂情感,往爐中添香。
流蘇便給兩人上茶,見慕容薇麵前換了生普,夏蘭馨奇道:“平日裡隻喝小種,現在天寒,如何又換做生普?”
命流蘇焚香烹茶,本身沐浴換衣,慕容薇換過一件淡雅裙衫,這才緩緩移步琴台,端方地坐下,輕揚素手調試了琴音。
跟著琴音,慕容薇漫聲吟唱,聲音清遠高絕,嫋嫋餘音繞梁。
自在來往璨薇宮的,除了二公主慕容蕙,便隻要這一名禧英郡主,流蘇曉得她的分量。慕容薇琴音所感,透暴露無窮的哀傷和激揚,流蘇無從探查,亦冇法安慰,卻即輕鬆又聰明地將話題引開。
夏蘭馨來時,慕容薇一張雪浪紙方纔臨完,正拿著與原帖比對,細尋本身的不敷處。
世傳焦尾古琴是蔡文姬之父蔡邕所製,當年她在建安宮內,偶爾撥弄琴絃,由蔡邕想到文姬歸漢,不免日日對琴垂淚。
“口中有趣,小種寡淡,連這生普還要泡得濃濃”,慕容薇掩唇低笑,怕夏蘭馨擔憂,又牽著她的袖子解釋說:“不過是一時的口味,姐姐記得卻也細心,姐姐喝甚麼,還是武夷山的大紅袍?”
夏蘭馨至心讚道:“阿薇的字精進得很快,過了年交給韋娘子,她必定歡樂本身教出個好門徒。”
命人收了紙筆,本身拉夏蘭馨炕上坐下,兩個細細閒話。
歌與琴音相合,和著窗外飛雪,垂垂融為一體。琴聲愈悠,歌聲愈清,即委宛又婉轉。即有無窮的酸楚,又添幾分壯誌淩雲的豪氣。
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客歸。
見案上除了衛夫人的帖,另有蔡文姬的幾張,夏蘭馨不覺多問了兩句,慕容薇笑道:“昨日偶爾彈起焦尾,想起這位大才女,翻出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