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抵達[第1頁/共2頁]

從池沼地再轉上通衢，世人都鬆了一口氣。羅綺命人在路旁升起篝火稍事歇息。她們重新熱了些乾糧裹腹，又拿拌了豆餅的乾草去喂那兩匹累得直吐白沫的棗紅馬，再磕去靴子上沾得厚厚的積雪與泥漿，才持續上路。

李之方身後，不知何時烏壓壓立了一大片兵士，黑漆漆望不到頭。從城中趕來的人群還在連續增加，無言地向前湧動，目光熱切而又尊崇。

六合間白雪莊嚴，池沼地一片蒼茫，似是漫漫無邊。

那火苗牽動胃裡與喉嚨間的難受，楚朝暉一陣撕心裂肺的乾咳，眼淚鼻涕同時流了下來，羅綺滿心不忍，忙為她遞上帕子。

甲士們不曉得花言巧語，卻以實際施動訴說著本身最竭誠的豪情。他們冷靜地行著諦視禮，表達對龍虎大將軍遺孀由衷的敬意。

托賴那碗辣椒水的功績，楚朝暉五臟六腑間如同火燒的感受一向未曾消去。半夜時分的暴風雪裡，楚朝暉固然凍得牙齒顫抖，心中卻始終有那麼一絲暖意。

平日吃不得辣的人，現在勉強本身端起一大碗煮得紅豔豔的辣椒水，楚朝暉咕咚咕咚大口飲進。

十裡長街，萬人空巷，無聲賽過有聲。全部邊城的兵士與子民似是都在這一刻約好，傾城而動。

前時仲夏解纜，一起遊山玩水，看儘大漠風景。及至到了邊城，又有蘇睿在城門口殷殷盼望，是多麼的風花雪月。

羅綺遠遠瞧著這動人的一幕，眼眶第二次變得漉濕，握著馬韁的雙手禁不住微微顫抖。

馬車壁腳籠的炭盆裡，火清楚燒得極旺，卻也隻是杯水車薪，還是抵抗不了身上徹骨的酷寒。馬車前行了半晌，楚朝暉將全部身子伸直在豐富的雲絲被裡，仍然一陣陣打著冷顫。

雪如鵝毛，不太短短的路程，楚朝暉玄色的大氅上就落滿了雪花，她搭著羅綺的手，撐住衰弱的身子，含笑望著大踏步走上前來的李之方。

傍晚時候，風雪還是未停，卻比早間小了一些。白茫茫的一片雪霧裡，邊城的城門終究遙遙在望，火線的門路上，羅綺也瞧到了李之方泒來接引的兵士，世民氣間都是驀地一鬆。

今次輕車簡從，大漠飛雪連著漫天黃沙，可謂九死平生，隻為阻住兒子一條路走到黑的野心。兩下相較，楚朝暉一顆心百轉千回。

以此推斷，安國夫人以令媛之軀涉險，約莫與這個有關。對她真正的來意，李之方也能猜到幾分。牽動去歲蘇睿的離世、剛回邊城時軍心的不穩，再想想現在藏身軍中的惡人，李之方心間沉甸甸一片，感覺肩頭的擔子有千鈞重。

如此這般，隻怕熬不到邊城。一起披星戴月，生恐蘇暮寒趕在本身的前頭，楚朝暉已然透支了本身的精力與體力。現在眼看邊城期近，她咬咬牙替本身加勁，毫不能在最後時候功虧一簣。

得了前鋒的報信，李之方帶著二兒子迎出城門。瞧著那輛風塵仆仆的馬車一起行來，再瞧瞧這些日子邊城始終未停的大雪，回想起蘇睿喪儀上楚朝暉形銷骨立的身影，這血性男人隻感覺鼻端一酸，無端添了些悲壯。

羅綺清算了簡樸的乾糧，拿熱水泡了些麪餅，又取出肉乾與醃菜，請楚朝暉飽餐一頓，好積儲力量橫穿這片池沼，直奔邊城而去。

大雪簌簌而落，地上已是厚厚一層。凝氣成冰的氣候，楚朝暉平日養尊處優，實在有些受不住。比起離京時，她又瘦了幾分，薄弱的身子裹在厚厚的黑狐大氅內，襯得一張素顏格外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