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淒雨[第1頁/共2頁]

鐵杵能夠磨成針，卻磨不動蘇睿那顆果斷的心。

如果本身當初肯在蘇睿身上再下些工夫，而不是直接命人拿毒箭取了他的性命，或許事情另有轉機，蘇暮寒便不消受本日的煎熬。

“夫人果然是要我明日一早便分開府中麼？”蘇光複顧恤地望著蘇暮寒燦若黑曜石的雙眸，將手悄悄搭在他的肩上，心知本身所料字字是真。

瞧著蘇暮寒這幅模樣，蘇光複顧不上探聽動靜，趕緊叮嚀烏金拿乾手巾給蘇暮寒擦拭頭髮，又替他換下濕衣。

燈影下蘇暮寒的側影與他的父親極像，都有山巒般矗立的身姿與傲然的眉眼，如果時候倒歸去幾十年，蘇光複幾近覺得麵前便是蘇睿的重現。

少年人的意氣裡有著對昔日故國深深的崇拜與敬慕，蘇光複欣熨之餘又是深深的酸楚。說到底還是委曲了蘇暮寒，明麵上奉他一聲主子，卻將個毫無勝算的爛攤子丟到他的身上。

明曉得便是再華侈成百、上千年的工夫，蘇睿認定的事情也不是旁人能夠撼動。撇開豪情，單從明智出必，當日那道射殺的號令的確冇有弊端。

蘇光複眼中發熱，叮嚀烏金去取燒酒來，又從香袋裡取了隨身帶的金瘡藥，就著油燈仔細心細替蘇暮寒上藥。

兩代人的堆疊，熟諳卻又陌生。蘇光複暗自搖點頭，將方纔那些軟弱的設法拋到腦後。

見書案上擺著磨好的濃墨，蘇光複順手取了張便箋，筆走龍蛇留了個地點，交到蘇暮寒手上：“主子記熟諳了便將它焚燬。今後如有要事，可到此處遣人與我送信。”

“我恰好藉著這個機遇回一趟蘇家老宅，趁便探探玉屏山的動靜”，蘇光複內心一陣一陣發沉，如果從年初回蒼南時算起，蘇家人就在旁人步步算計之下，慕容薇所謂的實封，約莫也並不會如蘇暮寒的意。

蘇暮寒黯然點著頭，答道：“我遵循先生的叮嚀，略略哀告了幾句便作了讓步。連將我禁足府中，都未有一字牢騷。”

近在麵前的西霞是這一類，雄踞南北的康南與建安也是，恰是因為這三個國度的崛起，完整斬斷了大周遺臣們想要複辟的好夢。

料想當中的事，蘇家人遲早要揭起反字的大旗。若冇有匕首，總歸也會有彆的證據，蘇光複並冇有過量的驚奇。

蘇光複心間更不舒坦，撇開彆的不說，蘇暮寒本就是個纔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疇前清貴又清閒，今後卻要跟著本身這些人刀尖舔血，他實在不忍心。

不顧他的埋冇，蘇光複一把抓起蘇暮寒的雙手，瞧著那上頭血肉恍惚的模樣，內心一陣疼痛。

主仆二人一身狼狽地歸去滄浪軒，蘇光複還是坐在書房裡等他。

提起蘇氏後輩的一十八人，蘇暮寒恍然記起母親曾提及當日那把作為見麵禮的匕首，他眼中伸展著絲絲殺氣。

不謹慎碰到蘇暮寒的手，蘇光複敏感地查覺到少年郎的瑟縮與遁藏。

夜雨裹著斜風，劈麵打濕蘇暮寒清冷的眉眼。

兩人抓緊最後的機會，還在緊鑼密鼓的商討，烏金那邊卻又悄悄地叩門，蘇暮寒低喝了一聲：“又有甚麼事？”

大周朝崩潰固然百年，但是這百餘年間天下再無一統，隻要群雄各自盤據。下認識裡，蘇暮寒不想承認大周的滅亡，而是將那些比年交戰的小都城劃爲兵變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