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還年輕，好生活著[第1頁/共2頁]

我看著他眼角落下一行水澤，於這幽藍海水當中愈發透明。

海水絕頂，那縷靈魂終究鬆開我，重歸虛妄，海水如長舌猛獸，吸食靈魂入肺腑。我伸手想要拉他一把，身後俄然傳來深沉一聲——

百姓還需求他護佑。他當好生活著。

我說為了六界百姓，他不信。

我奉告天帝，三今後，就去銀河挽救隕落的星鬥。天帝大喜，獎飾我有勇有謀、後生可畏、巾幗不讓鬚眉。

深海當中，他終究端住我的臉，麵色也終究和緩溫朗起來：“且來把你對本神尊那些情義消一消。你才四萬歲，做不得這類丟性命的大事。出來以後，好生活著。莫再想我。”

我說為了當豪傑，他也不信。

最後情魄被生生扯破，術法敗壞，我已精疲力竭，朝無慾海深處墜去。冥冥當中，有縷金飾繩索纏住我的腰，帶我穿過無慾海，明麗又張揚的氣澤漫上心頭，若四萬年前，曾救我出無慾海的那一縷靈魂。

他從未曾喜好過我，連我現在對他的情義要被無慾海水溶解了，他也不肯意騙我一次。

他驀地昂首，神采非常。彷彿在顧忌甚麼，眼眸深沉望了我一眼，隨後解下腰間水藍的玉玦係在我的手腕上，又取出離骨摺扇掛在我的腰帶上，最後扶穩我頭上的玉冠，叮囑道：“你還年青，好生活著。”

拜彆天帝，出了翰霄宮，北風一吹，令我腦筋垂垂復甦，這幾日真真假假、醉生夢死之事也俄然有了個了悟。

“素書，我來接你歸去。”

所謂殊途同歸，我殺死聶宿也好，我去殉劫捐軀也罷。自此循環乾枯，兩不相見，這恩仇情仇、悲憫愛寵都成了虛妄。我一死了之，再不顧身後事。何況，我已做了一萬年的夢，夢中殺死了聶宿千百次。

他聞言額上青筋暴起，揪住我就朝外飛去，禦風一起而下，將我帶進了九天澎湃的無慾海。

我這一輩子也冇聽過旁人如許誇我。入耳的都是神仙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嘲笑，諸如素書一介女流卻日日酗酒，一身男人打扮，每天去塵寰騙女人、喝花酒之類。

想來竟更加痛快。我也算報仇雪恥過了罷。

可我冇想到，當晚聶宿便氣勢洶洶地上門找上我，捏住我的肩膀，麵上大怒問我為何要去找天帝、為何說了那樣的話。

我搶先掄起胳膊扇了他一巴掌，肝火翻湧而上：“你如果顧恤我，一萬年前就不會剮我魚鱗、抽我魚骨；你如果看得清楚我對你的情義，現下就乖乖承情，好生活著。”

海水幡然湧上。生生咬住我的情魄狠狠往外扯。

他咬牙切齒要祭出離骨摺扇本籌算抽我一扇子，“本神尊要給你個經驗，看你今後還敢不敢去找天帝胡言亂語瞎逞能！”

他要走，我倉猝當中口不擇言，“聶宿大人，你如果喜好過我，就親一親我。”

說完這一句，彷彿終究拋棄了一個累墜，再不斷留，拂袖而去。

我看不到日光，分不清時候。腦海中走馬觀花一樣閃過無數場景，每一個場景，都有聶宿。

無慾海水於四周八方悄悄切近，勾出我的情絲細細啃噬，海水當中映出一個被仙術困住、恍然無措的我。

海水成鏡，映著一個水色綢衫墨發飛揚的尊神越來越遠，映出一個素衣玉冠轉動不得的我淚雨滂湃。

我微怔，那縷靈魂便離開我的指尖，被海水吸弭。我轉頭，還來不及看清來人，隻見身後銀河星光大盛，燦爛光芒閃過我的眼睛，我便再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