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零二[第1頁/共4頁]
豪門才子凡是都心胸壯誌,尚主以後雖會冊封享有豐富爵祿,繁華繁華受之不儘,但一旦尚主,也就意味著斷了宦途,今後隻能做個繁華閒人。是以本朝駙馬多為淺顯世家中豐度俱佳的後輩,鮮少才子。現在朝中動亂,恰是啟用人才的時候,三年才得一個狀元郎,就如許做了駙馬。皇上雖知女兒心機,但也是有些猶疑,少不得要閣臣們幫手拿主張。
直到有番子給他帶來動靜,說皇上知他沉淪伶人,非常不滿,要籌算派人將葉羅兒正法,還籌辦把遼王召回京。遼王是淑妃之子,卻因為母妃是皇後遠親表妹,母妃早逝後,一向養在皇後膝下,前太子皇宗子是個不成氣候的,但這個遼王年紀不過十七,卻少年有為,就藩以後,在藩地大有作為。齊王看著身側楚楚不幸的美人兒,被大煙燻過的腦筋,早已經不似疇前腐敗,眼睛一眯,內心便下了定奪。
她想起他方纔對著兩人撒嬌耍賴的天真,又想起那日殺了兄長以後的風輕雲淡。她自是感激他救過蘇冥,又在兩人麵對宋玥的步步緊逼束手無策時,拔手互助。可她不知這張利誘人的皮相下,到底包藏著一顆如何的禍心。特彆是她還記得上輩子,蘇冥和他曾經拔劍相向。現在他與蘇冥之間並未有君臣之禮,看似不過是純真的兄弟之情莫逆之交,但誰曉得他是不是為了拉攏操縱。但是兩人瞭解於總角之年,這操縱之心,始於何時,卻與不得。
蘇冥仔諦聽了聽,皺了皺眉:“是宮裡,恐怕是太後薨逝了。”
伶俜蹙眉問:“那她放棄了麼?”
宋銘目光沉沉看著她,微微點頭。
伶俜在外頭膜拜以後,本是要跟著命婦們分開,卻被一個小內侍走到跟前喚了出來,指引她跟秦王跪在一起。雖有婚約,如許的禮節卻不太合適,但這類時候,伶俜也不敢多問,隻得跪在宋銘身邊的蒲團上,然後悄悄打量了一番他。此時的宋銘一身紅色孝服,本來就玉白的臉,更多了幾分慘白,常日裡的桃花眼,像是這個季候謝來到花兒,寂然蕉萃,許是從昨日跪到了現在。他見她在本身身邊跪下,隻朝她麵無神采地點點頭,複又垂下了頭,一看就是悲傷至極的模樣。
太後棺木停在奉天殿,殿外擺開了全部鹵簿儀仗,門前豎著三丈多高大紅漆架子杆,上邊掛緞繡大幡,繡一條金光閃爍的大龍,邊沿飾有綵球下垂,上端則是荷葉寶蓋,隨風漫卷,非常莊嚴寂靜。太後的屍體躺在金絲楠木梓宮,放在披著黃寸蟒床單的靈床上,棺外扣著繡有綵鳳的堂罩。奉天殿外是記唸的群臣和命婦,殿內則跪著守靈的皇子公主們。
直到戌時過了一半,有內侍躬身走過來喚兩人去偏殿用膳,宋銘還是無動於衷。那小內侍隻得小聲在伶俜耳邊道:“鄉君,殿下從昨日一向跪到現在,滴水未進,這三天靈要守下來,主子擔憂殿下的身子扛不住。”
皇上膝下近十個兒子,本是齊王相對寵嬖的一個。疇前他比不得宋玥的魄力和雷厲流行,卻也算得上中規中矩勤懇的皇子,但這近一年來的所作所為,傳至皇上耳中,委實絕望透頂,加上另有魏王之死壓在皇上心頭,本來立太子的籌算,垂垂擺盪。
他說這話時,冇有常日裡玩世不恭的浪蕩,隻要幾分淒然蒼茫,像是一個不幸的孩子。伶俜點了點頭:“我會陪著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