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心障[第1頁/共6頁]
冷風拂麵而過,零散枯葉打著旋兒飛舞起來,陸無歸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了一瓶傷藥放在地上,道:“山裡缺醫少藥,部屬身上隻剩下這些了,聽雨閣倒是送出去一些,都放在進山的大道旁,您若不介懷,可取一些來用。”
謝安歌抬頭望著他的臉,右手五指痙攣了幾下才指向本身掛起來的道袍,氣若遊絲般道:“你抵給我的……就在暗袋裡,我……不要你還,也不必你做甚麼……我們,一筆取消了。”
望舒門出過一名太素神醫白知微,自有醫道傳承不斷,何如謝安歌和穆清師徒都不擅此術,其彆人也不敢冒然下刀,終究是駱冰雁喂她喝了半盞藥水,用和順散令人麻醉,再由方越脫手截肢。
周絳雲盯了他半晌,俄然道:“你想下山投降去。”
彼時靈蛟會尚未崛起,排在六魔家世三位的還是生花洞,洞主白淩波與弱水宮的六慾天魔尹曠乾係含混,她想從泗水州的漕運買賣裡分一杯羹,就得幫尹曠網羅麵貌上乘的妙齡女子送疇昔,這嗜虐成性的老東西練玄陰真氣,落在他手裡的女子莫不了局慘痛,但白淩波對此不覺得意,在獲得尹曠的豐富回報後,她的胃口越來越大,行動也愈發肆無顧忌,終究引來瞭望舒門的重視。
謝安歌必然很疼,等和順散的藥力疇昔了,她隻會更疼,但統統本不該如此,周絳雲要殺的人是陸無歸,要死要疼都該是他接受纔對。
補天宗大抵是歹竹出不了好筍,傅淵渟風騷善欺,陸無歸這賭鬼也是滿口謊話,他用蜜語甘言設下圈套,安排了幾場波折巧施誹謗計,勝利教唆了謝安歌的兩個師妹,不但獲得瞭望舒劍法,還讓她們暗害了嫡親師姐。
就像是賭石,陸無歸一刀切下去時髦趣寥寥,成果開出了最上等的翡翠。
“國仇家恨因何而起?不過是前朝社稷危殆,城狐社鼠比比皆是,上亂朝綱下失民氣,終究失道寡助,江山破裂。”謝安歌忍痛坐直了些,“蕭黨倒行逆施,聽雨閣為虎作倀,他們手握律令卻踩踏國法,以治民為由行害民之事,若不撥亂歸正,豺狼蛇鼠隻會越來越多,十萬裡斑斕山川也填不敷這些洞穴!我等是江湖草澤不假,或插手不了國度大事,但毫不與鷹犬同流合汙,是非對錯不容混合,倘若大家都重短長輕道義,當今又與前朝何異?”
骰子碎成齏粉,一顆乾癟的紅豆子窩在他掌內心。
陸無歸慣是喜怒形於色,可在謝安歌話音落下時,這些神情都像乾裂的牆皮一樣從他臉上緩慢脫落了,他怔怔地看向她,好半天賦擠出一句:“你說甚麼?”
四下裡沉寂了半晌,旋即響起了一聲嘲笑:“你是誰的部屬?”
和順散藥力發作極快,她好不輕易說完這句話,人便完整癱軟,認識也逐步恍惚下去,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發難倒不至於,江天養身敗名裂了,他對方家的歪曲也就不攻自破,大師內心有愧,臨淵門若能熬過這一關,就算是翻身了。”話雖如此,陸無歸臉上卻冇有輕鬆之色,“題目是,這一關……我們過得去嗎?”
自始至終,陸無歸隻是站在一旁看著,乃至在看到那條手臂被截去時也冇眨過一下眼睛,穆清等人忙著照看謝安歌,而他自顧自地撿起了斷臂,竟冇在肉裡找到一塊比骰子大的碎骨。
陸無歸跟謝安歌之間的事,周絳雲並非一無所知,不過這老烏龜多年來縱情聲色,未見他對誰牽腸掛肚,直到這複存亡轉眼,謝安歌挺身護了陸無歸一回,後者脫口而出的那聲“小道姑”,旁人冇能聞聲,周絳雲卻聽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