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紙人[第1頁/共3頁]

楊阿婆拉了我，到燭火下細瞧，嘖嘖兩聲，衝我爺不住地點頭：“老哥哥，不是做mm的說你，成娃兒這三魂都走了六魄了，你現在纔想著給他找返來。唉，難呐！”

我爺眉頭一皺，撿起地上的紙人兒看了看，見那些紙人兒公然跟他帶來的不太一樣。那些紙人兒空有一副身子，冇有五官，頭髮也是用畫筆描上去的，不是真頭髮。

“咋會如許？”我爺皺眉沉吟，從籮筐裡取了把鑿子，又拿了隻羊角錘，順著我劃出來的人形圖案，自顧叮叮咚咚地敲起來。

“爺，你要拆廟？”我俄然有點擔憂。

見我麵色慘白，我爺把我悄悄摟進懷裡，感喟道：“二嘎子失落好幾天了，你李嬸家不想張揚，以是這事兒冇幾小我曉得。爺白日找人問過了，那娃兒，前些天就躺在河底下，以後才浮上來。發明那娃兒的時候，他手裡還拽著銅板兒，河底也掉了很多。爺估計，那娃兒是著了石王八的心搗蛋了，活活被銅板兒壓死在水裡。”

我迷迷愣愣被我爺一起拉到了山下，本覺得就此打道回府，剛要鬆口氣，我爺卻俄然調了個方向，不往家走，反而衝賣糖葫蘆的楊阿婆家走去。

“老哥哥這是說的哪門子話？”楊阿婆笑著給他看茶，“都是門裡的親戚，昂首不見低頭見的，您就是借我十副豹子膽，老婆子也冇那心機啊。喲，我想著了，月前石王八說要替人走孝，從我這兒拿了兩副。可這……當初可冇這副模樣啊？”

我爺撫著我的腦門道：“爺現在奉告你你也一定明白。聽爺的話，千萬彆睡。等這事兒疇昔了，爺會把曉得的全奉告你。”說完從籮筐裡拿了一串糖葫蘆塞給我。

“幫爺提著。”我爺把風燈遞給我，又拿出了那把怪模怪樣的尺子。

我倆到了楊阿婆家門口。我爺上前“砰砰砰”就是一頓猛拍，直拍得門板灰塵飛揚。裡頭傳來一陣咳嗽聲，燭火亮起，就聽楊阿婆抱怨道：“誰啊？這大半夜的……”

他又快又穩地把一片人形泥麵給起了出來。借動手裡的風燈，我看到那牆洞穴裡，鮮明坐著一個麵色死白的小人兒。小人兒身上穿戴花衣裳，兩頰留著淡淡的腮紅，頭髮亂得跟雞窩似的，一對死魚眼直勾勾地瞪著我。

“丁蘭少失母，刻木當嚴親……”我爺反覆著白日在池邊唸的口訣，用那把怪尺，從廟門漸漸往左邊的白牆測量。“日出陰山一點陰，師父叫我去藏身，三魂藏在青雲內，七魄藏在九宵雲……”他越念越快，神采也越來越凝重，終究在離廟門一尺擺佈的處所收住腳，喊我循著他尺子滑動的軌跡，用紅磚末劃了道彎曲折曲的表麵。

“紙人兒。”我爺麵露猜疑，自言自語道，“咋的二嘎子那娃兒也在這兒？狗日的石王八，你到底要乾啥？”他把那倆紙人兒拿出來，本想當場燃燒，像是俄然想到甚麼，裹起來扔進籮筐，從一根削尖了的木棍上起出一小段銅絲，就去搗鼓廟門上的獸環。

白日下過雨，山路泥濘難行。爬了冇一會兒，我就累了――又累又困。

我預感不妙，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爺底子不給我考慮的餘地，自顧進屋清算。我起家穿好衣服，下床的刹時，腦袋俄然一陣眩暈，差點站不住腳。我爺冷靜看在眼裡，拉了我的手，悶聲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