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步步皆殤(二)[第2頁/共3頁]
曾經的福熙宮早被裝潢的一片莊嚴潔白,和著這雪,固結成了淺淺心底關於這個春季乃至這短短的二十多年來最淒寒絕望的色采,讓她在這寒雪飄零的時節,更覺悲慘和哀傷。
內心的哀思更甚,她由汀蘭扶著,顫巍巍地下了車輦,站在硃紅的宮門口,看著那條冇有絕頂的廣道,隻一眼,便又是渾身輕顫,搖搖欲墜,虧了兩側的小婢攙扶,纔沒在聖前失禮。
嗬嗬,這本是歡暢的事情,可為何她如何也歡暢不起來了?
巍峨的殿宇,頃刻間墮入冰冷和死寂。風吼怒著卷出去,雪花飄蕩,白紗輕舞,燭火跳動。
超脫的臉上更加添了幾絲動容,悄悄看了她半晌,龍顏威儀的帝王微微點頭,吐出一個字:“準!”
門前高掛著長長的招魂幡,被冷風吹著,時而飄上,時而又悄悄地落下。門口蹲著的兩隻石獅子也套上了紅色的布條。院內到處皆是縞素,屋簷下吊掛著的燈籠全數蒙上了一層白布,在風裡搖搖擺晃,透著無聲的悲慼。
現在的上官玄睿已經不再是當初自大倨傲的他了,已經深具帝王之氣。
老天爺,你何其殘暴,生生奪去了他的性命,莫非連她這為敬愛之人所流的淚水也要一併奪去嗎?
風很冷,雪很冰,在麵對這份冰冷時,她卻冇有任何的感受。隻是冷靜地伸出玉手,悄悄掩上了那扇窗。彷彿,隻這一掩,便能將讓人害怕的天寒地凍掩於這室外。
那廣殿當中,明燭高照,倒是刺目標雪色。兩側的地上跪坐著守靈的人,他們含著熱淚,在靈前上香,燒紙,極是輕手重腳,彷彿是怕打攪了逝者歇息普通。
本來,她們竟然冇有死,隔了冗長的三個多月,她們主仆三人又在曾經的故裡相逢了。
雪寒,她內心的寒意卻更重眭。
“皇嫂——”
她俄然回身,搖搖擺晃地邁向軒窗,寒凜的風,夾著飄落的雪花一併湧了出去,落在她美麗的臉上,被暖意所化,如同夢中的淚水,自眼角蜿蜒連綿,擦不乾,拭不儘。
她這平生中,曾麵對過兩次如許的棺木,一次是她的孩子遭人毒害,小小的身骨被安設在留芳殿中;一次便是本日。
一襲白袍的天子已經率著文武百官行了祭拜之禮,世人紛繁退去,天氣漸暗,淺淺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立在原處,彷彿時候已經停止不前。
蕭淺淺的心倒是更加的痛不成耐。
步步皆殤,步步皆痛。
纖纖玉手有力垂落在寬廣的袍袖間,淺淺心中驀地一震扯破的痛,讓她蛾眉緊蹙,一層薄汗竟然細精密密地沁出來,薄薄蓋在光亮如玉的額上。
一如,現在,她與那白玉的石棺僅是幾丈之遙,卻隔著永難超越的通途,那是最令人害怕的存亡之隔,帶著漫無邊沿的濕冷和絕望。
語畢,深深望了她一眼,上官玄睿抬步向前,卻在聽到身後俄然響起的話語後,驀地止步。“請皇上為淺淺籌辦一套喪服!”聲音清婉浮泛,聽不出哀傷,倒是不容置疑的果斷。
上官玄睿俊眉緊蹙,狹長的鳳眸中是毫不粉飾的擔憂,隱在龍袍下的雙手用力握緊。他身子前傾,恰好對著失魂落魄的蕭淺淺。
清冷哀傷的聲音落下,明黃的傘蓋已經轉向宮門。
這兩個稱呼,無一不在提示她,她現在的身份,已是夢華先皇的未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