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納群娃羊車恣幸 繼外孫螟子亂宗(2)[第1頁/共3頁]

誰料婦言同不消，徒教杏靨並增紅。

尚書張華，甚得主寵，獨賈充荀勖馮紞等，因伐吳時未與同謀，常相嫉忌。適武帝問及張華，何人可托後事？華朗聲道：“明德嫡親，莫如齊王。”武帝聞言，半晌不出一語。華也自知忤旨，不再瀆陳。本來齊王攸為武帝所忌，前文中已略述端倪，見第三回。此次由張華俄然保舉，更不覺觸起舊情，且把那疑忌齊王的私心，移到張華身上，垂垂的冷酷下來。荀勖馮紞，乘間抵隙，遂將捕風捉影的流言，誹謗張華。華竟被外調，出督幽州軍事兼安北將軍。他本足智多謀，一經蒞任，專意懷柔，戎夏諸民，無不悅服。凡東夷各國，曆代未附，至是也慕華威名，並遣使朝貢。武帝又正視華才，欲征使還朝，付以相位。議尚不決，已被馮紞窺透隱情，趁著入傳時候，與武帝論及魏晉故事。紞憮然道：“臣竊謂鍾會構釁，實由太祖。”即司馬昭，見第三回。武帝變色道：“卿說甚麼？”紞免冠伸謝道：“臣笨拙妄言，罪該萬死，但懲前毖後，不敢不直陳所見。鍾會才乾有限，太祖乃嘉獎過分，縱使驕盈，自謂算無遺策，功高不賞，因致構逆。借使太祖錄彼小能，節以大防，會自不敢生亂了。”說至此，見武帝緩緩點首，且說出一個“是”字，便又叩首道：“陛下既俯采臣言，當思履霜堅冰，由來有漸，無再使鍾會複活。”武帝道：“當今豈另有如會麼？”紞又答道：“談何輕易！且臣不密即失身，臣亦何敢多瀆？”武帝乃屏去擺佈，令他極言。紞乃說道：“邇來為陛下謀議，著有大功，名聞海內，現在出踞方鎮，統領兵馬，最煩陛下聖慮，不成不防。”讒口可畏。武帝感喟道：“朕曉得了。”因而不複召華，仍倚任荀馮等一班佞臣。

書入不報。司隸校尉劉毅，梗直敢言，嘗劾羊琇納賂違法，罪應正法，亦好幾日不見覆詔。毅令都官處置程衡，馳入琇營，收逮琇屬吏拷問，事皆確實，贓證明顯，乃再上彈章，據實陳明。武帝不得已奪職琇官。暫過旬月，又使琇白衣領職。貪夫得誌，正士悲觀，一班蠅營狗苟的吏胥，當然暮夜輦金，賄托當道，苞苴夕進，朱紫晨頒，大師道賀彈冠，管甚麼廉恥名節？到了太康三年的除夕，武帝親至南郊祭天，百官相率扈從，祭禮已畢，還朝受謁。校尉劉毅，隨班侍側，武帝參謀道：“朕可比漢朝何帝？”毅回聲道：“可比桓靈。”這語說出，滿朝駭愕。毅卻神采自如，武帝不由失容道：“朕雖不德，何至以桓靈比擬？”毅又答道：“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兩比擬較，恐陛下還不及桓靈呢！”再加數語，也可謂一身是膽。武帝俄然大笑道：“桓靈時不聞有此言，今朕得直臣，畢竟是高出桓靈了。”受責不怒，權譎可知。說畢，乃抽身入內，百官連翩趨出，尚相互讚歎。劉毅仍不慌不忙，安閒自去。

臣覺得穀帛雖生，而用之不節，無緣不匱，故先王之化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製。竊謂豪侈之費，甚於天災。古者堯有茅茨，今之百姓，競豐其屋；古者臣無玉食，今之賈豎，皆厭粱肉；古者後妃，乃有殊飾，今之婢妾，被服綾羅；古者大夫，乃不徒行，今之賤隸，乘輕驅肥；古者人稠地狹，而有儲備，因為節也，今者土廣人稀，而患不敷，因為奢也。欲時之儉，當詰其奢，奢不見詰，轉相誇尚，弊將胡底？昔毛玠為吏部尚書時，無敢好衣美食者，魏武帝歎曰：“孤之法不如毛尚書，今使諸部用心，各如毛玠，則民風之移，在所不難矣。”臣言雖鄙，所關實大，幸乞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