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攻舊都逆子忘天理 陷中山嬌女作人奴(1)[第1頁/共2頁]

卻說慕容寶棄都出走，行至阱城，適與趙王麟相遇。麟不料寶至，還道他親身出討，頓致驚潰，奔往蒲陰。寶不遑追擊，但驅眾北趨，到了薊城。侍從衛士，散亡略儘。惟慕容隆部下四百騎，留衛行幄。慕容會率馬隊二萬人，方至薊南，聞寶已入薊，乃進城相見。父子敘談，會語多諷刺，麵上亦很覺不平。寶俟會退出，即召農隆二人，入語會不平景象。二人均說道：“會尚幼年，兼任方麵，習成驕盈，以是有此情狀。臣等執禮相繩，料彼也不致生異了。”除非立會為太子，或可釋嫌。寶固然答應，心中總未免疑會，遂欲奪會兵權，歸隆統轄。隆恐會有變，劈麵固辭。寶猶分撥會眾，授予農隆。又遣西河公庫傉官驥，率兵三千，助守中山，一麵儘徙薊中庫藏，北趨龍城。

魏將石河頭引兵追寶，馳至夏謙澤，得及寶軍。寶不欲與戰，會抗聲道：“臣撫練士卒，正為本日，今台端蒙塵，人思效命，乃狡虜敢來送命，太違道理。兵法有言：‘歸師勿遏。’又雲：‘置之死地而後生。’彼犯二忌，我得二利，若再不戰，益啟寇心，龍城亦豈可長保麼？”寶乃從會言，佈陣拒敵。會出當敵衝，使農隆二軍，分攻魏兵擺佈，三路夾攻，大敗魏兵，追奔百餘裡，斬首數千級。隆尚未肯罷休，再追至數十裡外，奪得很多甲仗，方纔回軍，歸程語故吏陽璆道：“中山城積兵數萬，不得伸展我意，本日雖得一勝，尚令我遺恨無窮。”說著，慷慨慨氣，淚下數行。獨會經此一捷，驕誇更甚，隆不得不從旁訓勉。會不但不聽，反加仇恨，又因農隆俱常鎮龍城，名譽素出己右，恐寶至龍城後，大權必在農隆把握，本身越致失勢，乃潛謀反叛。幽平二州士卒，統已受會樊籠，不肯歸二王節製，遂向寶陳請道：“清河王勇略過人，臣等願與同存亡，今請陛下與太子諸王，留住薊宮，臣等從清河王南征，解京師圍，還迎台端便了。”寶似信非信，沉默不答。大眾退後，寶擺佈進言道：“清河王不得為太子，神采已非常不平，且材武過人，善收民氣，陛下若從眾諸，臣恐得救今後，必有衛輒故事，不成不防。”衛輒拒父事，見《東周各國》。寶點首表示。侍禦史仇尼歸，係會私黨，探悉寶情，便暗裡告會道：“大王所恃惟父，父已異圖，所仗在兵，兵已去手，試問將如何自全呢？不如誅二王，廢太子，由大王自處東宮，兼任將相，匡複社稷，方為上策。”兩邊讒間，怎得穩定？會尚躊躇未決。

寶語農隆道：“我看會已有反誌，今若不除，不免大禍。”農隆齊聲道：“今寇敵內侮，中土紛繁，社稷危如累卵，會鎮撫舊都，來赴國難，威名遠震。逆跡未彰，若一旦加誅，不但父子傷恩，民氣亦必將不平呢。”寶慨然道：“孝子已不顧君親，卿等茲恕，尚不忍誅，一旦變起，必先害諸父，然後及我，悔怨恐無及了。”農隆為婦人之仁，不知弭亂，寶既知子惡，仍不加防，是亦婦人之見罷了。話雖如此，但也不肯孔殷動手，仍向龍城停止。

寶夜間聞變，正在錯愕，突見會踉蹌趨入道：“農隆謀逆，臣已將他二人撤除了。”寶知會有詐，一時不便叱責，乃佯為慰諭道：“我素疑二王，公然謀變，今得撤除，甚好！甚好！”此時倒另有急智。會喜躍而出。翌晨，由會排齊兵仗，謹防他變，始擁寶就道。建威將軍餘崇，請收殮隆屍，載往龍城，會尚未許，經崇涕零固請，方得邀允。即由崇殮隆入棺，用車載行。適慕容農自來謁寶，並押獻仇尼歸。寶不令農訴明情跡，但偽叱道：“汝何故負我？”遂令擺佈將農拿下。仇尼歸樂得狡賴，隻說農等為逆，拒戰被擒，寶即令釋縛，仍複原官。約行十餘裡，正要午餐，寶召群臣同食，且議加農罪。會方就坐，寶目顧衛軍將軍慕輿騰，暗囑殺會。騰拔劍出鞘，向會行刺。會把頭一低，冠被劈去，略受微傷，身子向外一掠，竟得逃脫。騰不及追殺，倉猝奉寶急奔，飛奔二百餘裡，得抵龍城。時已落日下山了；會號令徒黨，追寶至石城，終不得及，乃使仇尼歸為前驅，徑攻龍城。寶令懦夫夤夜反擊，得破仇尼歸。會且上書要求，請誅擺佈佞臣，並求立為太子。寶當然不準，惟乘輿器物及後宮妾禦，不及隨寶進城，儘被會掠去，分賞將吏，擅置官屬，自稱皇太子，錄尚書事，引眾再攻龍城，以討慕輿騰為名。寶登城責會，會跨馬揚鞭，意氣自如，且令軍士鼓譟揚威。城中將士，見會如此無禮，統皆氣憤，開城迎戰。天下事全仗理直，理直天然氣壯，一鼓作氣，銳不成當，便將會眾殺退。畢竟民氣未死。會走還營中，到了半夜，侍禦史高雲，又從城中潛出，帶著敢死士百餘人，攻擊會營。會眾大亂，相率逃散。會不能成軍，隻帶十餘騎奔往中山。開封公慕容詳，怎能容會，立將會拘住斬首，並派人傳報龍城。寶乃頒令大赦，凡疇前與會同謀，悉置不問，使複古職。免罪尚可說得，複官未免太寬。又論功行賞，封侯拜將，共數百人。命慕容農為左仆射，兼職司空，領尚書令，進高雲為建威將軍，封落日公，養為義兒，追贈高陽王隆為司徒，予諡曰康。龍城一隅，暫得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