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草逆書醉酒逼儲君 傳偽敕稱兵廢悍後(1)[第1頁/共3頁]

太子遹儲養東宮，少小時本來穎慧，偏到了成童今後，不務正業，但好狎遊，就是左師右保，亦不加還禮，唯與寺人宮妾，嬉嬲度日。無端變壞，想是司馬氏家運。賈後素忌太子，正要他隳名敗行，能夠藉端廢立，是以密囑黃門閹宦，導令為非，嘗向太子前鼓動道：“殿下正可及時行樂，何必常自拘束？”及見太子拂意時，怒詆役吏，又複從旁湊奉道：“殿下太覺寬仁，若輩小豎，不加威刑，怎能使他畏服呢？”前人有言：“一傅眾咻。”又說是：“習善則善，習惡則惡。”東宮中雖有三五徒弟，怎禁得這班宵小，朝夕鼓煽？就是生性聰明，也被他墮入惡途，成為風俗了。太子生母謝淑媛，幼時寒微，家世業屠。太子偏秉遺傳，輒令宮中為市，令人屠酤，妙手揣斤兩，輕重不差。又令西園發賣葵菜籃子雞麵等類，估本取利，倒是一個經濟家。每日支出，順手散給，卻又毫不憐惜。東宮舊製，按月請錢五十萬緡，作為用度，太子因月費不敷，嘗討取兩月俸錢，供應嬖寵。平居雕題刻桷，役使不已，若要修牆繕壁，偏好聽陰陽家言，動多顧忌。洗馬江統，上陳五事，規諫太子，一是請隨時朝省，二是請尊敬師保，三是請減省雜役，四是請撤消市酤，五是請廢除科學，太子無一依從。舍人杜錫，也常勸太子修德進善，毋招讒謗。太子反恨他多言，俟錫入見時，先令人至錫座氈中，插針數枚，錫怎能預感，一經坐下，被針刺臀，血滿褲襠，真似啞子吃黃連，說不出的痛苦。散騎常侍賈謐，與太子春秋相仿，更加中表弟兄，免不得時往過從。太子喜怒無常，偶然與謐相狎，偶然與謐相謗，或令謐自坐，徑今後庭玩耍，不再顧謐，謐屢遭白眼，當然挾嫌。詹事裴權進諫道：“賈謐為中宮寵侄，一旦交構，大事去了，願殿下屈尊相待，免滋他變。”太子勃然變色，連稱可愛，說得權不敢再言，昂首辭去。實在，太子並非恨權，不過因權數語，觸起舊忿，致有恨聲。先是賈後母郭槐，欲令韓壽女為太子妃，太子亦欲結婚韓氏，自固職位。壽妻賈午，卻不肯意。賈後更不樂同意，另為太子聘王衍女。衍女有二，長女貌美，少女貌陋。太子既不得韓女，乃轉思納衍長女為妃。偏賈謐又來作梗，垂涎彼美，乞後作主。火線寵謐，便為謐娶衍長女，但使太子與衍少女為婚。太子得了醜婦，天然恨後及謐，此時聽著權言，怎能不感憤交併，透露言表？嗣被謐探知動靜，也惹動前日弈棋的惡感，向賈後處進讒，弈棋事見前回。還虧後母郭槐，從中保持，不使賈後得害太子，故太子尚得無恙。此非郭槐好處，還是裴頠功績。

元康九年十仲春，太子長男虨音彬。有疾，太子為兒禱祀求福，忽由內廷頒到密詔，乃是皇上不豫，令太子當即入朝。太子隻好前去，趨入宮中，不料有內侍出來，引太子暫憩彆室，靜待後命。太子莫名其妙，但入彆室歇息，甫經坐定，即由宮婢陳舞，左手持棗一盤，右手執酒一壺，行至太子座前，傳詔令飲。太子酒量素淺，飲了一半，已是醉意醺醺，便搖手道：“我不能再飲了。”陳舞橫眉道：“天賜殿下酒，乃不肯飲儘，莫非酒中有惡物麼？”太子無可何如，把餘酒一吸而儘，遂至酣醉。既而又來宮婢承福，持給紙筆，並原稿二紙，逼令太子錄寫。太子辭不能書，複由承福矯詔逼迫。太子醉眼恍惚，也不辨為何語，但看原稿中為何字，順次照錄，筆跡多歪傾斜斜，殘破不全，好輕易錄就二紙，交與承福持去。太子酒尚未醒，當由內侍擁掖出宮，扶上寢輿，使他自返。翌晨，由惠帝禦式乾殿，召令王公大臣，使黃門令董猛，齎出二紙，遍示群僚，且對眾宣諭道：“這是不肖子頠所書，如此悖逆，隻好把他賜死罷。”百官聽了，多數驚心，張華裴頠，更覺驚奇，便接閱二紙，第一紙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