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拘王浚羯胡吞薊北 斃趙染晉相保關中(1)[第1頁/共3頁]

卻說王浚驕盈犯警，意欲稱尊，商諸燕相胡矩。矩直言諫阻，致拂浚意，被徙為魏郡守。燕國霍原，誌節狷介，浚屢征不就，再令人誘令勸進，原當然不從，浚竟誣原謀變，派吏拘原，梟首以徇。北海太守劉搏，及司空掾高柔，接踵切諫，又為浚所殺。女夫棗嵩，最得浚寵，另有掾屬朱碩，表字丘伯，亦專事諛媚，甚愜浚心。兩人朋比為奸，貪婪無度，北州有歌謠雲：“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棗郎。”又有一謠雲：“幽州城門似藏戶，中有伏屍王彭祖。”彭祖即王浚表字。浚又令棗嵩督率諸軍，出屯易水，複召段疾陸眷，與同討勒。疾陸眷已與勒有盟，那裡還肯應石？浚引為深恨，令人齎著金帛，往賂代公猗盧，令討段氏，再檄鮮卑部酋慕容廆，出兵助討。猗盧遣子六修往攻，為疾陸眷所敗，退還代郡。獨慕容廆所向皆捷，得取徒河。慕容氏已見前文。先是河洛人氏，北向避亂，俱往依王浚，嗣見浚政刑日紊，常常他去，作塞外遊。外族以段氏慕容氏為最盛，段氏兄弟，專尚武力，不禮文士，惟廆喜交來賓，雅覽英豪，以是士多趨附，遠近如歸。廆嘗自稱鮮卑大單於，至王浚承製封拜，授廆散騎常侍，冠軍將軍，前鋒多數督，大單於名號，廆卻不受。此次奉檄攻段，並非甘為浚使，不過段氏盛強，亦中廆忌，以是樂得賣情，出兵拓土。他部下卻有很多人物，分任庶政，河東人裴嶷，代郡人魯昌，北平人楊耽，為廆親信。廣平人遊邃，北海人逢羨，渤海人封抽，西河人宋奭，河東人裴開，為廆股肱。平原人宋該，安寧人皇甫岌皇甫真，渤海人封弈封裕，並典秘密。會稽人朱左車，泰隱士胡母翼，魯人孔纂，皆為賓友。又平原夙儒劉讚為東庠祭酒，令子皝帶著國胄，北麵受業，竟然習禮講讓，用夏變夷。慕容之興，實基於此。幽州處置韓鹹，監護柳城，入謁王浚，盛稱廆下士愛民，不過是借廆諷浚，誘令改過的意義。不料浚竟翻起臉來，叱他私通外族，喝令斬首。

浚覽表畢，禁不住喜笑容開，再由子春等奉上珍物，都是五光十色，代價連城，好釣餌。便命擺佈一概全收，使子春等擺佈旁坐，歡顏與語道：“石公亦當世豪傑，占有趙魏。今乃向孤稱藩，殊為不解。”我亦不解。子春本是辯士，隨口答道：“石將軍兵力強大，誠如聖論，但因殿下中州貴望，威振華夷，石將軍自視勿如，以是願讓殿下。況自古到今，胡報酬上國名臣，另有所聞，從未有俄然崛起，得為帝王。石將軍推功讓美，恰是明識過人，殿下亦何必多疑呢？”欺弄王浚即此已足。浚頓時大悅，麵封子春等為列侯。子春等當然拜謝，退就賓館。又將禮品一份，贈與棗嵩，托他善為周旋。嵩滿口答允，入與王浚商討，遣使報勒，厚贐子春與肇，偕使同業。

勒本小胡，遭世饑亂，流浪屯厄，竄命冀州，竊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晉祚淪夷，中原無主，殿下州鄉貴望，四海所宗，為帝王者，非公其誰？勒以是捐軀起兵，討伐暴動者，正欲為殿下驅除爾。伏願殿下應天順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六合父母，殿下察勒微忱，亦當視之如子也。謹此表聞！

既到襄國，勒先將勁卒精甲，藏入帳後，唯用羸卒站立，開府接使，北麵拜受來書。浚使亦略有禮品相遺，內有塵尾一柄，勒佯不敢執，高懸壁上，且對浚使道：“我見賜物，如見王公，當朝夕下拜呢。”隨即款宴浚使，待如上賓，挽留了好幾日，方纔送歸。複遣董肇奉表與浚，約期入謁，當親上尊號，並修箋傳達棗嵩，求封幷州牧兼廣平公。浚使返報，具言勒情勢寡弱，款誠無二，再經董肇接踵到來，奉表遞箋，喜得王浚翁婿二人，如癡如狂，一個是候補天子，一個是候補宰相，指日高升，說不儘的歡愉了。恐怕要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