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溫嶠推誠迎陶侃 毛寶負劍救桓宣(2)[第1頁/共3頁]

陶侃為晉室重臣，擁兵上遊，理應為國圖存，與同休慼，乃以一時之私忿，置國度於不顧，寧非大誤？溫嶠一再貽書，推為盟主，而侃猶不從，乃至龔登已遣，尚欲派遣，何私憾之深，一至於此耶？及聞陶瞻戰死，舐犢生哀，乃登舟東指，與嶠相會，然猶挖苦庾亮，情見乎詞。亮固有誤國之罪，而侃亦不得為保國，若非溫嶠之推誠相與，則侃必不肯赴難，其去亮果多少也。厥後屯兵江上，曠日耐久，雖峻兵尚盛，未易攖鋒，然其盤桓瞻顧之狀，猶可想見。桓彝之死，安知非侃之斂兵不動，有乃至之？以視溫嶠之誌在勤王，毛寶之誌在戮力，蓋不能無慚德矣。虞母孫氏尚知大義，何仍舊堂堂之鬚眉，反出巾幗下？吾不由為陶士行感喟雲。

先是彝與郭璞為友，嘗令璞筮定休咎，筮既成卦，璞即用手攪亂，彝驚問何因？璞欣然道：“卦與我同。丈夫當此，必無傑出成果，何如何如？”已而璞語彝道：“我與君情好多年，如來訪我，儘可入室，但千萬不成如廁。倘或誤犯，必至客主有殃。”彝記在心中，未敢犯諱。一日過飲至醉，竟突入璞家，覓璞無著，便往廁所。家人忙來勸止，已是無及。他見璞對廁兀立，裸身被髮，銜刀奠醊，禁不住狂笑起來。倒是好笑。璞聞聲回顧，見是桓彝，不覺大驚，擲刀與語道：“我前囑君勿來廁所，君竟踐約，不但禍我，君亦不免。天數難逃，無可禳解了。”彝似信非信，尚疑璞為拆台，大笑而去。誰料厥後果如璞言，兩人俱不得善終。命也何如。

會峻送米萬斛，饋運祖約，約遣司馬桓撫率兵策應，為嶠前鋒將毛寶所聞，便欲登陸劫糧。部將以軍令為辭，寶奮然道：“兵法有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賊糧在道，莫非可縱令疇昔，仍不登岸邀擊麼？”遂不暇白嶠，即麾兵登陸，鼓勇直前，殺退桓撫及運糧等人，把糧米一併奪來，始向嶠處請罪。嶠大喜道：“君能通變達權，建功不小，何罪可言？”遂薦寶為廬江太守。陶侃亦表請王舒監浙東軍事，虞潭監浙西軍事，郗鑒都督揚州八郡軍事，節製舒潭等軍。鑒率眾渡江，與侃等彙合，雍州刺史魏該，亦引兵詣侃，侃乃麾動舟師，直指石頭，屯次查浦，嶠軍另屯沙門浦。蘇峻聞西軍大至，自登烽火樓，瞥見長江一帶，舟楫如林，不由失容道：“我原防溫嶠，能得眾心，今果成究竟了。”說畢，下樓派兵，分道扼守。庾亮使督護王彰，領兵進擊，為峻黨張曜所敗，乃使司馬殷融，送節謝侃。侃答語道：“前人三敗，君侯尚止二次，當今局勢火急，不宜自擾，致惑軍心。”遂遣還殷融，勸令靜守。侃部下都欲決鬥，侃與語道：“賊眾尚盛，未可爭鋒，不如寬待光陰，用計破賊，方保萬全。”由是按兵待變，何嘗打擊。

癡心得逞先遭逐，叛賊由來少令終。

伯仲如何大分歧，乃兄靖虜弟興戎。

徐州刺史郗鑒，在廣陵接得亮書，並所傳太後詔旨，已流涕誓眾，指日勤王。及聞陶溫聯兵東指，複遣將軍夏侯長，間行語嶠道：“公既仗義發兵，鑒願執鞭處置，但聞叛賊欲挾天子，東入會稽，請公先立堡壘，屯據關鍵，防賊逃逸，又斷彼糧道，堅壁清野，與賊相持，賊進不得攻，退無所掠，不出旬月，天然崩潰了。”嶠深服鑒策，遣還夏侯長，麾舟停止。蘇峻聞四方兵起，用參軍賈寧計，自姑孰還據石頭，分兵拒敵，一麵入宮劫遷幼主，出居石頭城。司徒王導，與峻力圖，舌劍辯才，怎敵真刀真槊？畢竟拗他不過，強脅幼主登車。八齡天子，驟遭迫辱，哪得不掩麵哀啼？將軍劉超，侍中鍾雅，並步行相隨。天適大雨，門路泥濘，峻給劉鍾二人乘馬，二人皆不肯乘坐，且泣且行。到了石頭，扶帝下車，入居倉屋，塵粞委積，不堪小住。峻即號為行宮，令親信許方等人，彌補司馬督殿中監，外托宿衛為名，內實監製劉超鍾雅。超與雅日侍帝側，另有右光祿大夫荀崧，金紫光祿大夫華恒，尚書荀邃，侍中丁潭等，同處磨難，各不相離。成帝在宮，嘗讀《孝經》《論語》，超仍然稟授，不使少閒。一息尚存，此誌不容少懈。峻既忌超，又複敬超，時有饋遺，超皆不受。左光祿大夫陸曄，為峻所迫，令守行台，峻黨匡術守台城。尚書左丞孔坦，奔往陶侃，侃令為長史，與同計議。坦謂：“須結合東軍，兩麵夾攻，方可滅賊。”侃也稱良策，隻慮門路中梗，不得相通。事有剛巧，那司徒王導，已遣密使得達三吳，托稱太後詔諭，勉令東軍叛逆，入救天子。因而會稽內史王舒，使庾冰為奮威將軍，領兵萬人，西渡浙江。吳興太守虞潭，吳海內史蔡謨，前義興太守顧眾等，均望風起應，募兵討賊。潭母孫氏，係吳孫權族孫女，早歲守嫠，教子有方，至是複儘發財僮，隨潭助戰，且鬻去環佩服飾，充作軍資，複召潭申誡道：“汝當移孝作忠，捨生取義，勿以我老為累呢。”是真賢母。潭益加發奮，整兵將行。孫氏又聞會稽內史王舒，遣子允之為督護，乃再語潭道：“王府君遣子出征，汝何不相效，反出人下？”潭因令子楚為督護，使為前驅，往會允之。允之與庾冰，同至吳國，冰曾任吳海內史，見前回。蔡謨以冰當還舊任，即離職讓冰，相互同心合力，接踵西進。途次與峻將管商張健等相值，兩下比武，互有殺傷，孔殷不能抵京。東邊方兵爭未決，西邊亦戰艦迭乘，陶侃溫嶠，進軍茄子浦。嶠因部兵習水，不善陸戰，因命令軍中，如有私行登岸，立正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