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並前趙石勒稱尊 防中山徐遐泣諫(2)[第1頁/共3頁]

建平三年的夏天，已是疾風驟雨，雷震建德殿端門，及襄國市西門，殛死五人。既而雹降西河介山，大如雞卵，高山水深三尺。太原樂平武鄉趙郡廣平钜鹿千餘裡，樹木摧折，禾稼蕩然。勒避殿禳災，且問中書令徐光，主何惡兆？光言：“介山為介之推所依，之推焚死，陰靈未泯，宜普複寒食故製，立祠奉祀。”本來勒曾製止寒食，故光疑之推為祟，因致此災。黃門郎韋謏，駁去光議，獨援《春秋左氏傳》言，謂：“藏冰失道，陰氣宣泄為雹，與之推無關。若以之推為賢臣，但令綿介間群眾奉祀，便足申敬，何必提高天下呢。”此說較光語為長，但《左氏傳》亦非真足據。勒從謏議，隻命幷州複行寒食，更遷冰室至極寒處所，期順天時。到了建平四年的夏天，紅日當空，沉寂無風，塔上一鈴，無端自鳴。佛圖澄素識鈴音，說是國有大喪，不出本年。過了數日，有流星大如象尾，足似蛇形，自北極西南活動，約五十餘丈，光芒燭地，墜入河中，聲聞九百餘裡，勒亦自發非祥。忽愛子斌暴亡，遂疑為流星所應，將備棺殮。忽佛圖澄趨入道：“小殿下尚未致死，何故驟令入棺？”勒讚歎道：“朕聞虢太子死，扁鵲能起死複生，莫非大和尚亦能救死麼？”澄答一“能”字，遂取楊枝沾水，且灑且咒，果見屍身少動，手足漸能屈伸。澄即向前握手道：“可起來了。”言已，斌即坐起，飲食如常。勒因命諸少子居澄寺中，托他看管。惟太子弘年已弱冠，留居東宮，襄辦軍國大事，凡尚書奏請，多歸太子參決。次為驃騎大將軍大單於秦王宏，亦得預政，權侔主相。石虎守鄴豐年，前時宏為大單於。虎甚不平，私語於石邃道：“我身當矢石二十餘年，得成大趙基業，大單於位置，應當屬我，何如反輕授黃口婢兒？俟主上晏駕後，當儘殺無遺，方泄我恨。”勒自號賢明，何如養虎貽患？及弘宏兄弟，得專國政，虎益怏怏。

毀巢取子猶難料，漫向廷臣詡智謀。

遐退出後，適與徐光相遇，免不得有一番敘談。欲知後事，且至下回表白。

趙主勒喜出望外，遂欲大營鄴宮，自壯觀瞻。廷尉續鹹上書切諫，勒大怒道：“不斬此老，朕宮如何得成？”說著，即飭禦史收鹹下獄。中書令徐光進規道：“陛下資質聰睿，臣覺得將超出唐虞，今乃厭聞直言，是將變作桀紂了。鹹言可用即用，不成用亦當漂亮包涵，何如反欲加誅呢？”勒乃歎道：“人主不得自專，一至於此。朕豈不知鹹言為忠，但偶與為戲呢。匹夫略積家資，尚想購一彆室，況富有天下，莫非不能營繕一宮？將來終當築造，現且停息事情，不負忠告。”乃釋鹹引見，麵加慰諭，賜絹百匹，稻百斛。隨命公卿百寮，薦舉賢能剛正，直言秀異，孝義廉潔各一人。一麵就襄國西偏，締造明堂辟雍靈台，侈然有上法姬周的癡想。

弘素好文士，嘗引與交遊，石勒謂：“世未承平，不宜右文輕武。”乃使劉徹任播等教弘兵法，王陽教弘擊刺，但弘已脾氣天生，終不脫文人氣象。勒嘗語徐光道：“風雅弘字風雅。愔愔，可惜不類將種。”光答道：“漢高祖以頓時取天下，孝文帝治以玄默，守文令主，原與創業分歧，何必過憂。”勒始有憂色。光因進言道：“皇太子仁孝溫恭，中山王雄暴多詐，陛下萬歲今後，臣恐社稷必危，宜漸奪中山威柄，休使上逼儲君。”勒固然點首，但因虎累立大功，也不便遽奪虎權。既而右仆射程遐，複入白道：“中山王勇武權智，群臣莫及，看他誌意，除陛下一人外，統皆鄙棄。今專征日久，威振表裡，性又不仁，殘暴好殺，諸子又並長大，似虎添翼，共預兵權，陛下在日，諒無他變，將來必致放肆，非少主臣，還請陛下綢繆，早除此患。”勒變色道：“今天下未平，兵難未已，風雅幼年，宜資輔弼，中山係佐命功臣，親同魯衛，朕方欲委以重擔，何至如卿所言。卿莫非因中山在側，固然身為帝舅，將來不得專政，故有此慮？朕已早為卿計，如或不諱，先當使卿參與顧命，卿儘可放心哩。”遐不由墮淚道：“臣實公言，並非私計，陛下何如疑臣有私？中山雖為皇太後所養，究竟非陛下骨肉，難語恩德，近不過托陛下神規，稍建功勞，陛下報以重爵，並及嗣子，也可謂恩至義儘了。魏任司馬懿父子，終被篡國，前鑒未遠，怎得不防？臣累沐寵榮，又與東宮托附乾係，若不儘言，尚望何人？陛下今不除中山，恐社稷不複血食了。”以疏間親，亦非良策。勒終不肯叢。遐隻好叩首辭職，小子有詩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