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議北伐蔡謨抗諫 篡西蜀李壽改元(2)[第1頁/共4頁]

輕易得來輕易失，投環尚倖免刑章。

亡西晉，擄懷湣者，非他，一為劉曜，一即石勒也。曜為勒所滅，已受冥誅，勒雖死而虎尚存，雄暴且過於勒。為典午複仇計，原宜北伐，為河朔救民計，亦宜北伐，庾亮之奏請伐趙，似也。所惜者，亮有其誌而無其才耳。蔡謨之駁議，非謂趙不成伐，正以亮之不能伐趙，不得不為此激切之辭也。若夫李期篡國，刑政無章，此而能久，誰不成為天下主？李壽直入成都，一舉而即廢之，彼尚以小縣公為怏怏，自言生不如死，遂致投環畢命，曾亦思李班何罪，乃擅加弑逆乎？我殺人，人亦殺我，推刃之報，固其宜也，於李壽乎何尤？

壽既僭位，便得趙主石虎來書，約他連兵寇晉，究竟壽如何複趙，待至下回申明。

蓋聞時有否泰，道有屈伸。暴逆之寇，雖終滅亡，然當其強大，皆屈而避之，是以高祖受屈於巴漢，忍辱於平城也。若爭強於鴻門，則亡不整天，故蕭何曰：“百戰百敗，不死何待也。”原始要終，歸於大濟罷了，豈與當亡之寇，爭遲速之間哉？夫惟鴻門之不爭，故垓下莫能與之爭。文王身圮於羑裡，故道泰於牧野，勾踐見屈於會稽，故威申於強吳。本日之事，亦猶是耳。賊假息之命垂儘，而豺狼之力尚強，為吾國計，莫若養威以待時。時之可否，繫於胡之強弱，胡之強弱，繫於石虎之可否。自石勒發難，虎常為虎倀，百戰百勝，遂定中原，所據之地，同於魏世，及勒死之日，將相欲誅虎，虎獨起於眾異當中，殺嗣主，誅寵臣，內難既定，千裡遠出，一舉而拔金墉，再舉而擒石生、誅石聰，如拾遺，取郭權，如振槁，還據底子，表裡安定，四方鎮守，不失尺土。以是觀之，虎為能乎，抑不能也？假令不能者為之，其將濟乎，抑不濟也？賊前攻襄陽而不能拔，誠有之矣，但不信百戰之效，而徒執一攻之驗，譬諸射者百發而一不中，便可謂之拙乎？且不拔襄陽者，非虎自至，乃石遇之邊師也。桓平北桓宣為平北將軍，見前。守邊之將耳，遇攻襄陽，所爭者疆場之土，利則進，否取退，非所急也。今征西指庾亮。以重鎮名賢，自將雄師，欲囊括河南，虎必自率一國之眾，來決勝負，豈得以襄陽為比哉？今征西欲與之戰，何如石生？若欲守城，何如金墉？欲阻淝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蘇峻？凡此數者，宜詳較之。石生虎將關中精兵，征西之戰，殆不能勝也。金墉險固，劉曜十萬眾所不能拔，今征西之守，殆不能勝也。又當是時洛陽關中，皆舉兵擊虎，今此三鎮，反為其用，方之於前，倍半之勢也。石生不能敵其半，而征西欲當其倍，愚所疑也。蘇峻之強，不及石虎，淝水之險，不及大江，大江不能禦蘇峻，而欲以淝水禦石虎，又愚所疑也。昔祖士稚在譙，田於城北，慮賊來攻，預置軍屯以禦其外。穀將熟，賊果至，丁夫戰於外，老弱獲於內，多持炬火，急則燒穀而走，如此數年，竟不得其利。是時賊唯據淝北，方之於今，四分之一耳。士稚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禦其四，又愚所疑也。或雲賊若多來，則必無糧。然致糧之難，莫過崤函，而石虎首涉此險，深切敵國，平關中而後還。今至襄陽，路既無險。又行其海內，自相供應，方之於前，難易百倍，前已經至難，而謂今不能濟其易，又愚所疑也。然此所論，但說征西既至以後耳，尚未論門路之虜也。自淝以西，水急岸高，魚貫泝流，首尾百裡，若賊無宋襄之義，及我未陣而擊之，將如之何？今王師與賊，水陸異勢，便習分歧，寇若送命，雖開江延敵，以一當千，猶吞之不足，宜誘而致之，以保萬全。若棄江遠進，以我所短，擊彼所長，懼非廟勝之算也。鄙議如此，伏祈明鑒？這篇大文，表示大眾，冇一人敢與他批駁，就是呈入禦覽，成帝亦一目瞭然，料知北伐是一種難事，乃詔亮停止北伐，不必移鎮。會太尉郗鑒得疾，上疏退位，疏中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