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夢中人[第1頁/共2頁]
榻上的少年停了棋子,冷酷的眼眸困在壹副稚嫩未脫的妝顏裏,水壹樣踏踏的轉,可這,畢竟是麒麟將軍,他摸著胸口,往上敷著水袋,“我的病,郎中怎麽說?”
少年捋著她有節奏的呼吸,漸漸停了撫摸。從屏風後麵轉進個人來,少年緩緩的擡起頭,麵無神采的說道,“迷藥可給夠了,可別再讓她醒過來了。”
“哦,”少年接過碗勺,神采冷酷的可駭,生生鑲著壹雙冰冷肅殺的眼睛,卻有壹副靈巧懂禮的模樣,“公公過慮了,麒麟無礙。”
最似曹操,天下又如何能禁的起第二個曹賊……
他不駁,隻是低頭又落壹子,淺笑著說,“完此局否?”
他興奮的盤起膝蓋,大笑起來,“晏兒,我多次想能在壹統天下時娶你為妻,生幾個孩子,離開這戰場!”他壹擡手將棋桌掃落在地,抱起晏兒枕在膝間,細長的手指撫著她的臉頰,嚮往的神采彷彿真的無事,令她幾乎就信賴……
“諾。”
“還說無事?”
“咳,快好啦,快好啦!來來來,喝了這碗奶粥,再好好歇息,”太監捧著碗走到床邊,“明個,就能上戰場啦!”
“晏兒……郎中怎麽說?”
“無事。”他無聲笑著,造作擺出無事的模樣,那笑容像被篩碎了,沈溺了,熔化在煉獄般的紅顏裏。
“常泣須眉如紅顏,為何不叫人間見白頭?”她也望著窗外,斷了調的嗓音寒了聲,攥著的麵紗紅了手,聲聲毫不儲存的朝他嚷道,“臘梅紅了,尚可白頭,誰像妳那麽狠心讓我看著妳去死?”
“這是地載,這是虎翼,”他壹說這個又來了興致,“六合前沖,變為虎翼,六合後沖,有地載之,尓陣以四角為足,便可在六合當中,後應前呼……豺狼騎羿自建立初未嘗敗績,是我這做將領的吉人天相,總會活下來。”
太監壹拜就要退下了,身到門口,卻被壹個尖銳的女聲生生喝了回來。
“諾。”
“麒麟將軍,”太監用壹種很低很恭敬的腔調動著唇,“明天,丞相遣您,做豺狼先鋒,這不,老奴給您送夜宵來啦!”
“晏兒,妳看我的血,像不像這淡淡冬月裏的臘梅紅了?”話頭落了,他又輕嘆,留下壹串又辣又苦就不見甜的甜美。
“臘月了,雪壓梅枝……”蒼白的麵龐被挑細了的月光細細的揣摩著,他把目光移向窗外,雪裏的紅梅靜靜的停著枝杈,彌天的銀裝緘默著自古無際的莊嚴。
她在課間的夢中醒來,桌前門後,已經站了好多個班委。
少年扶起她,壹邊又落壹子,心口的水袋,又壹次滑到腿上,他並沒有去撿,隻是壹點事都沒有地,扶她坐到榻上,又在她的麵前不遠落下壹子,就這樣簡單的動作,又令他再壹次緊捂上嘴巴,無停止的重咳繼續了幾聲,壹連串的血珠就從指縫裏滲了出來。
如果這壹刻的時間能夠停止,再也見不到拂曉都不要緊……
事後羌人說:唯麒麟將軍夏侯傑最似曹操。
棋子響在深夜,與甲士的進退猶如壹律,擊節!鼓缶!並械!列陣!突刺!就是這樣安靜的聽的見棋子聲的軍陣,作為曹操嫡派,更是伏在叢中的豺狼。擁有這支軍隊的將領以他陰柔決絕的致命之美,給獵物擺出壹個安靜的騙局。在最後的咬合關閉之前,從不給死物壹點鑒戒起來的機會。隻在偏僻的院落,啪噠、啪噠,用病弱的節奏打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