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焚稿棄釵[第1頁/共3頁]

黛玉強撐著走了半天的路，感覺雙腿痠軟，倚著紫鵑歇息了一會兒，瞥見遠處影影綽綽的燈火，又邁腿往下流走去，她還剩下盒子裡最後三分之一的金飾冇有丟掉。紫鵑扶著黛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半裡多路，身後王夫人等人也都追了上來。

黛玉叫紫鵑接了身契，便叫送平兒出去。

紫鵑曉得黛玉的芥蒂就是冇了父母依托，又聽她句句像在交代後事，不由拿帕子掩麵，雙淚滾滾而下。

這裡是沁芳閘下幾道支流又會聚在一處的處所，水勢比起稻香村來湍急了很多。黛玉扶著紫鵑微微地喘著氣，站在河邊的一塊山石上，瞥見王夫人帶著鳳姐，身後是一大堆的家仆婆子等人，都聚在了這裡。黛玉笑了笑，翻開盒子，將盒子連同剩下的金飾一同拋進了河水裡。

迎春等人與黛玉漸漸說著閒話，說著俄然半天不見有人迴應，一看黛玉倒是睡著了。她們三個悄悄地走出來，一看紫娟正在廊下無聲哽咽，眼睛早已哭腫了。迎春悄悄地招手喚她，等紫鵑到了跟前，輕聲問道：“我且問你，如何俄然就病成了這副模樣？”

黛玉又要過詩稿，強撐著一頁一頁地丟進了火盆裡。紫鵑哭著禁止，黛玉暗澹地笑了笑道：“我現在也是要死第二回了，且讓我溫馨地燒了它吧。”燒了詩稿，又讓紫鵑找出那兩條題詩的舊帕子來。黛玉盯著那帕子看了一會兒，側轉過身去，背對著紫鵑說道：“替我燒了它吧。”說著，淚水就打濕了枕頭。

紫鵑不由失聲痛哭，曉得黛玉已經心成死灰，到底不肯再拂她的情意，將兩箇舊帕子撂進了火盆裡。

紫鵑趕緊急勸說洗完了澡吹不得風，隻見黛玉雙目炯炯地看著她，話梗在喉嚨裡再也說不出口。如許俄然規複的精力，太像白叟嘴裡常說的迴光返照了。紫鵑強壓住淚意，點頭說了個“好”。

紫鵑抹著眼淚送平兒到了門口，平兒悄聲問道：“如何就病的這麼短長？”紫鵑抹著眼淚，把那舊病未消，本日又狠吐了一回血說了一番，平兒陪著紅了眼眶。兩人在門前分了手，平兒就自往王熙鳳那去不提。

鳳姐見使不動聽也焦急了。費了嘴皮子許了半天的諾，那些家仆一個就是都不肯下去。王夫人漸漸規複了平靜，她惡狠狠地盯著黛玉，命那些婆子去把黛玉抓過來。

到了沁芳閘中間，黛玉鬆開了扶著紫鵑的手，從盒子裡抓出一把東西來，不管金的玉的，順手丟進了湍急的水裡。她讓紫鵑扶她起來，又往前走去，走到了水流分往稻香村的支流那邊，又抓了一把東西撒了下去。隻聞聲一聲輕微的水花聲，那些令王夫人眼饞的珍寶就落入了河底的淤泥中。

這時雪燕來講熱水已經燒好了。紫鵑忙讓雪燕叫婆子把沐浴的大木桶抬出去，放在屋中心添上了熱水。紫鵑與雪燕拴好門，兩人合力幫黛玉沐浴，又用摻了玫瑰香露的膏子幫黛玉洗了頭髮。熱氣蒸騰之下，黛玉的神采也紅潤起來，由著紫鵑與雪燕幫她穿衣梳洗，雙眼也敞亮了一些。

她拿來一件厚厚的大毛大氅替黛玉披上，疏鬆的毛料幾近把人都遮得看不見了。黛玉把賈敏留下的盒子抱在懷裡，穿鞋下了床，扶著紫鵑走了幾步路，略微喘了口氣，就和紫鵑一起快快地出了瀟湘館，往大觀園深處走去。遠遠地王夫人阿誰方向，已經有一隊人打著燈籠過來了。黛玉心知是鳳姐等人帶著小轎來了，扶著紫鵑更是走得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