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趙知身[第1頁/共1頁]

隻是踽踽獨行的這些年，她很想他。

她每天都在哭，展開眼睛哭，閉上眼睛哭，當乾澀的眼睛再一次展開時，漫天漫地的白雪便將她的眼睛灼傷了。她睜著眼，卻甚麼都看不到，彷彿沉入了一場不管如何儘力都冇法醒來的夢靨中普通。

那年韓國淪亡，阿孃搏命護住雲間的性命，使她躲過北國兵馬的追殺。雲間混在中州的流民當中，一起向北，超出蕭沙關，走入一片蒼茫的雪原。

又一日，她終究昏死在一株雪芑旁，聽任呼吸垂垂散去，卻不經意地，嗅到低徊的槐花香。

……

那人將她打橫抱起來，她在他的懷中，像個脆弱的嬰孩，他用廣大的胸膛暖和她冰冷的肉身。等她醒了，又用一張氈子裹著，一寸一寸一步一步將她拖出了雪原，帶到了暖和的處所。

“師父……”她悄悄地喚，那人冇有迴應，自顧在飲茶。

“嗯。”雲間點頭。

雲間愣住，微微皺眉，不是他麼，真的不是麼？那人在她心中目通八方，彷彿神祗普通慈悲，冇有他不曉得也冇有他看不到的，若真的是他，如何會聽任本身這些年在醉月樓裡不管不顧。

雲間的內心有些苦澀，吸了一口氣，風雅隧道：“是我本身要來的，先生不必管我，小女子識字，看看書就好。”

冇見過嗎……

她的雪盲症好了，第一次展開眼時，看到的倒是一張埋冇在麵具下的臉，雲間獵奇地問他：“你也在被仇家追殺嗎？我……能夠會拖累你。”

“唔，”趙知身冷酷地迴應，冷酷地提示：“書畫寶貴，請女人手腳放潔淨些。”

層疊的書架後，端端坐著一名男人，背影矗立，卻又顯得非常暖和。雲間記得這個背影，因而笑了，她想飛撲疇昔將他抱住，卻俄然想起來本身已經長大了，到了應當顧及男女授受不親的年紀了。

雲間不想說話，趙知身仍然隻是淺笑，眼神暖和，“女人是來學藝的？”

“眉娘倒是未曾向鄙人提過，會有一名冇見過的女人過來。”趙知身說著，轉回身去，悄悄地飲了一杯茶。

她始終不曉得那人的名字，因而喚他一聲師父，朝夕一年，他教雲間讀書認字，教她說北國的話，他奉告雲間，北國之都金陽城，那是一個四時明麗、鶯歌燕舞的好處所。

但是厥後他俄然失落，杳無訊息，隻留下一枚失而複得的小巧玨。雲間向來不怪他的不辭而彆，就像他俄然走進她幾近衰糜的生命，給過她依托一樣。

那人悄悄地笑了，雲間看到了他的笑，從他的眼睛裡。雲間坐在床上，用小小的胳膊環住蹲在床邊的他，“你必然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就像我遇見你，而你救了我。”

雲間嘗試著靠近一步，趙知身轉過身來，用安靜地目光回看向她，得體地淡笑，“鄙人從未教過女人一文半字，這聲‘師父’是還擔不起。”

垂垂地，也就與流民們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