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翻覆[第1頁/共3頁]
寶鋆的神采,當即冷峻下來了,口氣也像是結了冰:“你真恰是個伶人!你覺得,兵戈是你戲裡唱的阿誰模樣?‘虛晃一槍’——哪個去虛晃這一槍?‘敗下陣來’——叫哪個敗下陣來?”
他沉默半晌,說道:“我如果這麼直捅捅的跑去跟法國人說了,法國人信不信,且不去說他——就算他們信了,阿誰甚麼代理公使博羅內,隻怕第二天就會找到‘隱士’:‘我傳聞,明兒個大清國就要向法蘭西國宣戰了,親王殿下,這個事兒,是不是真的呀?’”
呆了半響,筱紫雲說道:“那——輜重糧草呢?這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果……軒軍的糧草,佈施不上,這個仗,就打不好了吧?”
頓了頓,“不過,一場仗,想叫他打贏,當然不輕易;想叫他打輸,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筱紫雲語塞,過了一會兒,賠著笑,謹慎翼翼的說道,“有還是冇有,不就得靠寶大人——”
“天然就是我寶或人嘍?”
“對法作戰,”寶鋆說道,“主力是軒軍——那但是鐵桶一隻、水潑不進的處所!總不成,艾翁要打軒軍的主張?”
“這……”
“不然,不然!”筱紫雲說道,“艾翁說,我們的洋務,實在是寶大人一手一腳辦起來的,阿誰‘隱士’,實在是下山來摘桃子的!嗯,這個……‘鳩占鵲巢’!一提起這個事兒,就叫人的氣,咽不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寶鋆慢吞吞的說道:“艾翁這條計,真正叫做奇計,石破天驚!我佩服的很——”
筱紫雲“嘿嘿”一笑,“我一個伶人,說出話來,天然是冇有人信的;艾翁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和法國人打交道,這個,天然就是——”
寶鋆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靠我?彆做夢了!”
筱紫雲鬆了口氣,“是真的就好!我們……”
饒是寶鋆宦海沉浮,老謀深算,此時現在,也不由心跳加。?
寶鋆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如何個佈施不上法兒呢?”
“是!”
頓了頓,“這些,艾翁應當都是明白的。”
再頓一頓,“另有,艾翁說,到時候,除了總理各國事件衙門,全部朝政,也都要拜托給寶大人的——”
“退一萬步說,即便滇、桂綠營裡頭,真有‘我們的人’,他敢秉承艾翁的意旨,用心把仗往輸了打?!”
“《三國演義》也是戲,”寶鋆的嘴角,帶著一絲恥笑,“不過,艾翁說給你聽的這一段,倒是實有其事的。那是官渡之戰,袁軍的軍糧,都屯在大營火線四十裡處的烏巢,派重兵扼守。曹操親率精兵,夜襲烏巢,攻破袁虎帳壘,將袁軍糧草輜重付之一炬。”
說到這兒,筱紫雲俄然有點兒思疑這段“史實”的實在性了,謹慎翼翼的說道:“就教大人,《三國演義》裡說的,是……真的吧?”
《失空斬》是《失街亭》、《空城計》、《斬馬謖》三齣戲的合稱,筱紫雲固然冇有讀過甚麼書,這段“史實”,倒是門兒清的。
“另有,”寶鋆說道,“現在的仗,洋槍、洋炮、蒸輪船、火輪車……早就不是曹操袁紹那種打法了!彆老是拿《三國演義》那一套來套了!”
頓了頓,覷了覷寶鋆的神采,筱紫雲摸索著說道,“艾翁是這麼想的,如果派去和法國人見仗的將領裡頭,有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