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長纓 (九)[第1頁/共3頁]
“誰能包管,你們所立的明君,不會是下一個劉承佑?”韓德璋像毒蛇一樣,咬住他的話頭,步步緊逼,“更何況現在在你家天子眼裡,你們纔是反賊。倒是我們幽州軍和大遼鐵騎,是應邀前來平叛的自家人。高兄,小弟先前看過你的技藝,可謂當世無雙。有如此一身本領,不投奔在大遼明君帳下建功立業,以圖將來裂土封茅。又何必替彆人去做嫁衣?不如聽小弟一句話,儘早棄暗投明。待我大遼第二次拿下汴梁,你高家父子憑著帶路之功,何愁不能成為中原第一諸侯?”
而以高懷德的性子,如何能夠向一個陌生的同齡人逞強?不待眾家將的話音落下,已經一溜煙兒衝下了山坡。直到與對方相距不敷三十步遠,才又悄悄一帶坐騎。手持銀槍微微欠了欠身,大聲迴應道:“歸德軍節度使之子,大漢忠武軍節度使高懷德,追殺胡虜至此。不曉得韓將軍攔下本節度的來路,到底有何所圖?”
但是,下一個刹時,他麵前卻俄然閃過了一個高傲的身影。鄭子明!從相遇那天,就到處壓他一頭。如果他高懷德明天挑選了投降遼軍,恐怕這輩子都冇法再跟此人一爭高低。隻要一見麵兒,就得低著腦袋灰溜溜地望風而逃。
亂世當中,善惡是非本來就不甚清楚。數年來,天子殺諸侯彷彿切菜,諸侯殺天子,也如同割雞。高家昔日在朝廷和顧命大臣之間擺佈逢源,所圖的不就是兩端討便宜,暗中積儲力量強大本身麼?現在有了更好的機遇,隻要本身悄悄點一下頭……
“嗯?啊?我呸!”見過巧舌如簧的,卻冇見過如此能繞著彎子把謊話說成究竟的。高懷德頓時把身子一伏,大啐特啐。但是,嘴巴裡的吐沫吐完了,他卻想不出充足的來由來辯駁對方。遼國耶律氏的確一向自稱是漢高祖劉邦的嫡派血脈,並且能拿出很多似是而非的證據。而劉知遠也的確出身於沙陀,與後唐建國天子李克用一樣,不管眼睛和頭髮的色彩,都跟中原豪傑大不不異。
“將軍謹慎暗箭!”高延福等人在山坡上看得逼真,從速扯開嗓子大聲提示。
說罷,也不管對方如何舌燦蓮花。一撥坐騎,徑直跑向了自家兄弟。
“卑鄙!”
“你,你說這些,冇甚麼用!”高懷德被問得又是頭皮一緊,強打精力回嘴,“劉承佑倒行逆施,我們中原豪傑廢了他,另立明君便是。不管如何,輪不到你這個認賊作父的傢夥,來指手畫腳。”
從小到大,他都被家人灌輸關於契丹天子如何寬弘漂亮,賢明神武的謊話,是以在內心深處,早已把這些當作了究竟。以是麵對著已經丟棄了中原天子的高懷德,侃侃而談,涓滴不感覺本身所說的話是多麼地縫隙百出。
眾家將七嘴八舌,不約而同地勸止高懷德切莫自投坎阱。
攔住來路,當然是為了將其殺掉或者活捉。這句話,的確就是明知故問。但“歸德軍節度使之子”和“忠武節度使”這兩頂帽子,卻讓一樣矜持血脈崇高的韓德璋,不肯把目標說得太直接。是以又笑了笑,大聲說道:“胡虜?高世兄這話可就不鐺鐺了。契丹人固然久居塞外,倒是正宗的大漢高祖後嗣,耶律一姓,譯過來為劉氏。倒是貴國的劉知遠父子,纔是隧道的異域胡虜,趁著我大遼天子北歸養病之機,竊據了中原皇位,倒行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