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颶風(七)[第1頁/共3頁]
“睡,睡,睡!你說,你除了睡,還會乾啥?”兩個被他稱做大伴的老寺人一邊蹲身清算地上的茶壺碎片,一邊持續不耐煩數落。“還不如去寫幾個字,下次趕集時我們也好拿去換些雞蛋返來!”
“你……”石重貴被訓得麵紅耳赤,想要站起家還嘴,想了想,第二次跌回椅子裡,訕訕地拱手:“曉得了,王大伴,張大伴,朕,我剛纔睡著了,冇重視到茶壺被雷聲給震到了桌子邊兒上!”
“彆裝死,冇用!”寺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斷地折磨著他的耳膜和心臟。“你有本領,就等契丹人找你的時候裝,那才真正像個爺們!”
“彆逼我,你們彆逼我,我不寫,我不能再害二寶!”他俄然扯著嗓子大呼起來,雙手捧首,哭得像個丟了靈魂的幼兒。“王大伴,張大伴,朕,我求你,求你們。彆,彆逼我,我,我給你們叩首了。二寶小時候還在你們懷裡撒過尿呢。他,他那麼仁慈的一個孩子,他,他向來都冇欺負過你們。他,他跟你們無冤無仇。我不寫,真的不能寫啊。我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
“嗯,嗯,你們說得對。朕,我這就去寫,寫字。”石重貴被數落得像個三孫子普通,卻冇勇氣還嘴,隻是順著對方的口風,低聲籌議,”大伴,能把蠟燭點起來麼?不然黑燈瞎火的,我如何寫啊?”
石重貴騰地一下跳起來,向前跑了兩步,然後俄然認識到了本身現在身在那邊,歎了口氣,又轉轉頭去,來到桌案旁的椅子上寂然坐倒。
上一封信,底子不是他想要寫的。是被打得太狠,打得頓時要昏倒之時,才迷含混糊地服了軟。內心深處,石重貴一遍遍替本身擺脫,每擺脫一次,慚愧就又多一分。從信寫好以後那一刻起,他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子在柱子上。但是,想想本身的愛妃馮氏當年碰柱他殺,**迸裂的模樣,他又兩腿發軟,再也邁不開腳步。
石重貴被雷聲嚇得又是一顫抖,抱著肩膀,將身材卷在椅子裡,抖若篩糠。
“是啊,要不然,你就再給你兒子寫封信。他即便不肯聽你的話帶著人馬投降契丹,起碼得把你的吃穿用度管一管吧?我們這院子,已經多長時候冇拾掇了。房頂上的瓦片早就爛了,一下雨,就到處漏水!”
但是,即便下次再被打得死去活來,他也不會再給自家兒子寫第二封信了。他發誓,永久不會。隻要他腦筋能保持復甦。
“朕,我……”石重貴愣了愣,閉上了眼睛,不再接茬。
第三章 颶風(七)
自從兩個妃子被述律王子“請”去看花,獨一活活著上的女兒也被永康王的妻兄娶去做妾以後,麵前這座院子裡,就隻剩下了他一個囚徒。其他統統人都是獄卒,幾百雙眼睛看著他一個。做囚徒的,天然得有做囚徒的憬悟,不能跟獄卒對著乾,自討苦吃。固然,麵前這兩名“獄卒”,曾經是跟從他多年的親信寺人。
“嘩啦!”一隻粗瓷茶壺,從鬆木桌子邊沿被震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這……”王姓寺人愣了愣,扭過甚,對著石重貴瞋目而視。公然,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幾分小伎倆被戳破的難堪。
鞭子,帶著倒刺的鞭子。他從冇想到過,本來鞭子抽在人身上,是如此的疼。讓人恨不得當場就死掉,恰好一時半刻又死不了,隻能咬著牙苦捱,咬著牙,感受皮肉從身材上離開,火焰在骨髓中來回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