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春 (七)[第1頁/共2頁]
“我,我拿刀殺了他,殺了他百口!”鋒利的聲音,俄然從身邊響起,打斷了韓匡美和匡獻兩兄弟的愁緒。哥倆兒迅低下頭,恰瞥見自家侄兒韓德讓那正在滴血的眼睛。
“你是我們韓家的千裡駒,為父冇有看錯你!”韓匡嗣緩緩鬆開兒子的肩膀,用大拇指再度抹去對方臉上的血水和淚水,“彆怪為父逼你,這是亂世,由不得你普通長大。”
“當然陛下,何嘗不是對趙氏信賴有加!”韓匡嗣的目光中,閃過幾分嘉許。笑了笑,再度悄悄點頭,“趙氏受命南侵,吃了敗仗,氣力大減。為父立即取而代之。現在,為父和你兩個叔叔也都吃了敗仗……”
“謝阿爺見教!”韓德讓悄悄地退後了半步,隨即躬身見禮。不再像一個正被父母寵嬖的小童,更像是一個即將出師的弟子。
韓匡美和匡獻二人紅著臉,無言以對。
“好,好,我兒既然不肯孤負朋友之義,為父就跟你說個明白。 ”或許是怒到了極處,韓匡嗣臉上反倒暴露了幾分笑容,咬著牙,緩緩彌補,“想當初,趙家碩哥兒,也是你的好朋友,對吧?他是如何死的,你記得麼?”
“阿爺,阿爺是,是南樞密院副使。趙家伯父,是南樞密院使!”韓德讓被問得頭皮麻,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沉吟著迴應。
“你還小,為父本來想晚點兒再讓你看到這些!”見到兒子痛苦的模樣,韓匡嗣內心頭一樣不好受。蹲下身,用長滿了繭子的大拇指,替兒子抹去臉上的水漬,“但為父更不能讓你一向活在虛幻的設想裡。不然,不但會害了你。我們韓家高低數千口人,有朝一日也會被你所害!”
固然不肯意承認,但是他們眼睛都已經清楚地瞥見,幾箇中原少年豪傑的風采。而他們本身這邊,不管是乾係靠近的耶律赤犬和韓德馨,還是乾係相對冷淡的韓倬、馬延煦,跟對方比起來,都是判若泥雲!
“十歲,已經是大人了!必須選!”彷彿是向兩個弟弟陳述本身的來由,又彷彿是在說給兒子聽,韓匡嗣烏青著臉,緩緩解釋,“此番南征,你我兄弟,與其是說輸給了郭家雀和符老狼,不如說是輸給了一群後生長輩。鄭子明、韓重贇、呼延讚,另有,另有阿誰趙匡胤。而我們的下一代,現在卻隻要赤犬、德馨、韓倬和馬延煦這類貨品。如果將來你我儘數老去,幽州的家業誰來支撐?如果真的讓劉漢或者其他甚麼朝廷光複了燕雲十六州,我們韓家高低,那個能夠落到好了局?恐怕非但是活著的人要身敗名裂,連死去的先人,都得被人從宅兆裡挖出來挫骨揚灰!”
換句更令人痛苦的話說,中原的下一代英傑,已經展暴露了崢嶸。而幽州和遼國這邊,下一代能夠承擔重擔的棟梁,卻還冇有成材。萬一情勢持續照如許展下去,所謂天下氣運在北,就會變成一個徹完整底的笑話。而一但漢家光複燕雲十六州,並再度將契丹人打得俯稱臣,他們韓氏全族,都會成為如假包換的亂臣賊子,被寫進史乘裡千秋萬代供先人唾罵!
第一章 新春 (七)
聽到熟諳的名字,韓德讓的眼睛裡,不由自主就滴下了兩行熱淚,“記得,孩兒記得。是阿爺奉皇上的聖旨,抄了他的家,滅了他的滿門!”
“是!孩兒告彆。叔叔,侄兒告彆!”韓德讓前後給父親和兩個叔叔施禮,然後小步走向屋門。在雙腳即將邁出門檻兒的刹時,他卻又將頭緩緩回了過來,低聲問道:“阿爺,如果剛纔我選閉目等死,你會像殺了姐姐那樣殺了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