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羊[第4頁/共7頁]

山裡迴盪著黃四老婆的哭聲和罵聲。

黃四的好表情不但來源於沉甸甸的山茶籽，更首要的是，他在樹尖上有了一種莫名的鎮靜。這類鎮靜像一股電流，穿越著他滿身每一個敏感部位，製造出一層又一層大海掀浪似的感受。好久冇有這類感受了，真的，自打小芹失落今後，他就冇了這類感受。包含他床上的餬口。

黃四說，你再罵，我就去安徽。

本子籌算就這麼歸去。人都死了，還買甚麼羊呢！

二

本子對村長本來就有點仇恨，再加上他的老友小人現在死了，這類恨就非常輕易透露。

那人像捉迷藏似地和樹上的黃四對峙著。

六

本子鑒定這山裡必然有人。本子望來望去，就瞥見了樹上的黃四。

七

村裡人開端看到小人腰裡整天撇著一把刀，在村莊裡走來走去。厥後，小人就常常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返來，家裡的活全撂給他阿誰大哥的聾子爹。

黃四說，你本子客歲已經買過羊了，家裡現在冇有白叟，還買甚麼羊？

黃四重重地咳了一聲。

黃四說，你歸去本身稱一下，稱很多少，算多少，另有，我家小芹的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

村長來到管帳家，管帳正在安排小人的喪事。等其彆人都走了，村長說，我想要你去一趟黃四家，他黃四如何情願把羊賣給小人呢？他明顯和小人有仇，是小人把他家的小芹給賣到安徽去的呀！

黃四領著本子去山裡牽羊。

放眼望去，黃四看到了村外模糊相連的群山，像長城，嵌在天涯灰濛濛的雲朵上麵，長城那邊，該是人如浮萍車如水的都會了。小芹應當是從那邊分開家的。或許我家小芹此時也正在某個處所看到那一道群山所連成的長城呢。黃四這麼想。

黃四內心想：這麼早從那邊過來，那人到底會是誰呢？是不是來偷摘山茶籽的土背溪人？每年這個時候，土背溪人就亂了手腳，他們跑到黃四山上偷摘山茶籽。他孃的，明天是不是又來放野了？黃四這下子，真的來了興趣，他要看一看到底是哪個狗日的敢來沾我黃四的便宜麼？

本子顫顫驚驚地說，隻要一隻。

很快，村裡人都曉得他黃四家的小芹在安徽一個小縣城裡摸到了五十萬元的獎金。

黃四說，你要往哪趕？

本子頓了一陣，大聲吼出鄉間人抬喪的助勢聲：呀嗨！往前衝啊！呀嗨……

本子大聲對黃四說，黃四哥，過兩天我就把羊錢送過來，五十三斤八兩，三百二十七塊！

這讓本子大為吃驚。

黃四瞪著充了血的眼睛，狠狠地瞪了黃山一眼。

黃四老婆問：本子，你們村哪個死了？

本子說，幫彆人買。

小芹五歲時就能幫黃四扯鬍子，一根一根扯下來，然後放在他黃四手內心，嬌滴滴地數：1、2、3、4、9、6、8……黃四說，數錯了，是5、6、7。小芹跟著數5、6、7。小芹第二次數時，又把它數成了9、6、8。小芹不會數數，這不影響黃四對她的寵愛。起碼，小芹這孩子痛爹，不像黃四的大兒子黃山，要他幫手盛一碗飯，他哼地一聲就溜走了，還常常把人家雞窩裡的蛋捏得粉碎。在黃四一家四口當中，已經構成了一幫一的格式：小芹和黃四是一條戰線的，黃山和黃四老婆是另一條戰線的。趕上黃四和他老婆頂撞時，小芹和黃山就表示得各就各位，更加清楚，這讓黃四感到本身在家裡冇有多少職位。女兒小芹固然站在本身一邊，但她是個弱智，十幾歲了，連數字都數不全。更讓人尷尬的是，小芹常常在彆人的調撥下，毫無顧慮地脫衣服。像如許的小芹，即便站到了本身這邊，又有甚麼感化呢？就彷彿你和彆人吵架時，有個瘋子站在你這邊幫你說了一句人話，你可千萬不要當真，瘋子隻是說說罷了，他是成不了多大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