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驚蟄[第1頁/共3頁]

宇文直神采閃過了一絲錯愕，隨後當明白了十一郎話語中埋冇的意義以後，神采終究生硬了起來。

府裡有婢女立即迎了上來，躬身問道：“郎主，夫人已熬了駝蹄羹，請您……”

有衛公與代公爭奪家伎的天家瑣事，也有淑妃娘娘帶庸公庶妹回宮的敏感信號，但是這隻是期間背景下纖細的滄海一粟，真正惹人諦視之事並不在龍首舟平平無奇的宴會之上，而是在宴會本身所代表的涵義。

以是麵對著好似冇緩過神來的十一郎，他終究毫不粉飾地暴露了獵人猙獰的麵龐，“十一弟……莫非是不肯割愛？”

在阿誰星光熠熠的夜晚，馮小憐就與十一郎同時想到，宇文直乾脆利落地罷休，就是為了在此時輕描淡寫地說上一句“十一弟是否肯割愛”，然後用兄弟孝悌的名義直接將死了十一郎的統統退路，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地乖乖將馮小憐洗潔淨打包送到衛國公府上，同時在他的冷嘲熱諷之下灰溜溜地忍氣吞聲，其景其形，衛國公殿下光是想想都會感覺身心鎮靜。

他不止一次鎮靜地胡想過當馮小憐再次回到衛國公府時那絕望卻又啞忍的斑斕神采，也迫不及待地想過等悶葫蘆天子乾掉宇文護以後，揚眉吐氣的他又該如何好好給這個不聽話的十一弟一個刻骨銘心的經驗，以是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像是一個在暗處等著獵物掉進圈套裡的殘暴獵人，因為即將到來的血腥，以是有著超乎凡人的耐煩。

天子陛下啃了一口甜美多汁的青梨，緩緩嚼動了幾下，然前麵無神采地說道：“天公不作美，本日宴罷，回宮。”

“晚些時候我再去。”王謙淡淡地打斷了婢女的話語，然後徑直舉步往前走去，來到了書室。

保定四年，柱國大將軍庸忠公王雄戰死邙山後，捐軀疆場，功績難冇，其子王謙承爵位，王謙人如其名，為人謙恭謹慎，卻因其先父的光芒過分刺眼，於朝中一向碌碌有為，庸國公府便一向是這幅有氣有力的模樣。

“……我還當是甚麼事。”但是與十一郎的冷厲截然分歧的是，十一郎開朗地笑了起來，“她已不在我府上，六哥不信，大可去搜……來來來，莫要讓這等小事擾了酒興，我們持續喝。”

駛出上林苑的無數輛馬車當中的一輛，在雨中奔馳著，然後垂垂放緩了速率，在一個不起眼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

正如此時震耳欲聾的雷聲，在捶打著這人間很多已然被寒冬麻痹了的心，正如此時滂湃而下的春雨，在洗刷著這人間的渾濁，將那股清爽迸發的意味悄悄漫衍在這人間，不曉得一夜驟雨停時，將會迎來如何光風霽月的日出。

話音剛落，天涯傳來“霹雷隆”一聲悶響，雷聲滾滾而來，這場醞釀了好久的春雨，終究準期而至。

天子宴世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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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直刹時想起了甚麼，神采變得愈發冰冷了起來，怒極反笑道：“好一個十一！好一個十一！”

驚蟄的春雷將泥土間的百蟲轟動，而龍首舟的一宴，也如同一道振聾發聵的驚雷，劃破了暴風雨前夕躁動不安的幕布，將身為大周根底的門閥世家從假裝庇護的泥土當中乍了出來，不得已翻動著龐大而生硬的身軀，從陳腐的地底走向一片渾沌的六合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