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開春[第3頁/共4頁]

“……無愁天子……”

門口傳來些微響動，馮小憐卻冇展開眼，等了一陣，便聽到一陣水聲，展開眼，便看到高緯也進了混堂當中，靠著她劈麵的混堂邊沿，一手支著頭，正悄悄地看著他。

陛下還真是寵淑妃啊……目睹了這一幕的宮女都在感慨，不過轉念一想，這淑妃如此無禮率性，卻仍然把陛下吃得死死的，公然是狐狸精變的妖妃吧？

麵對倔強的君王，何洪珍隻好硬著頭皮應是，曉得這位天子固然不睬朝政，但生殺大權卻毫不草率，金口玉言無人能違逆。

混堂的水漫了出來，水聲嘩嘩不斷於耳。

浴房當中非常溫馨，偶有水聲微微響起。

馮小憐站在寢殿門口，聞聲了高緯與何洪珍的對話，小聲問道：“明天你不見朝臣麼？”

高緯微微挑眉，“你再逗我，謹慎現在就拿你來消火。”

“昏君……”

明天的麵片兒湯裡多擱了兩勺豬油，吃起來香味格外濃烈，申屠也彷彿很高興，他順手摘動手旁的嫩葉，放在唇邊吹起了小曲兒。

已經是初春了，鄴城不會再颳起凜冽的北風，取而代之的是纏綿的細雨，清爽潮濕，卻又有些惱人地時不時落下來，可貴才放晴一會兒。

“申屠，你要深思本身死去！”本來麵無神采的少年一下便急了，卻又擺脫不得，隻得抬高聲音罵道，“你也不想想我們是多麼身份！”

浩大的天家儀仗自西郊駛進了鄴城，然後沿著禦道一起向著皇宮行去，螭龍首銀帶花首漆畫輪的玉輅被禁軍拱衛此中，前後黃錦碧絹的鬥蓋如雲，懸著的珠蚌佩和金塗鈴環佩叮噹，龍銜火焰幡上十二旒瓔珞飄蕩，一起臨街的百姓皆是畏敬退避，垂首肅立，謹慎翼翼，不敢驚擾了天子聖駕。

“難怪，是周人派來禍害我大齊江山的……”

陳舊的藥房裡滿盈著貧寒的藥材氣味，灰塵和陳腐木頭的氣味稠濁在一起，說不出的陰沉，但是門檻兒前探出的一抹碧綠色的枝椏卻彷彿點亮了這片陰沉，在輕風中簌簌顫抖著柔滑的葉片。

“這等妖孽，某恨不得生啖其肉！真該千刀萬剮！呸！”

馮小憐趴在池子邊上，把頭枕在手臂上，任由高緯幫她擦著背，輕聲說道：“曠了這麼久的朝，玩也玩得不結壯。”

大抵是在立春過後雨水到臨的時節，被冰封的萬物開端垂垂復甦，已經到了能夠脫下厚重的棉襖的時候，鄴城滿城的枝椏間竄出了融融的綠意，嫩黃色的迎春花枝像是細碎的金子般裝點在其間，黃鸝鳴翠柳，說不出的春意盎然。

申屠“哦”了一聲，然後撥了撥額前的頭髮，彷彿想起了甚麼，“周國間諜……不就是我們的人麼？”

高緯冇有接她的話，隻是淡淡說道：“你本就是一個瘋丫頭，墜馬受了傷卻還是騎馬騎得緩慢，真不知是該說你是缺心眼還是膽小包天。”

“……斛律將軍也是被阿誰妖妃給害死的吧？……”

馮小憐一怔，心中一暖，心想這天下之大，那裡不是樊籠。錦衣玉食的宮城或許真的是用金子砌成的樊籠，但是就如許被和順豢養平生，就算落空了所謂的自在，又有甚麼不好的呢。

“恭迎陛下。”

肥大的男人無聲無息地也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卻離得申屠極遠，大抵隻是來隨便歇腳的，申屠卻停了曲子，一把攬過那肥大男人並肩而坐，笑道：“坐那麼遠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