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酒酬故人[第1頁/共2頁]
秦堪苦笑道:“或許……是大師活得太明白了吧。”
二人走到豹房東殿門外,這裡的防備已非常森嚴,殿外迴廊和廣場上到處充滿了弓上弦刀出鞘的禁宮軍人,門口一群寺人和宮女分兩排雁形而立。
殿內正中,朱厚照麵色慘白躺在床榻上,身上僅著明黃綢緞裡衣,隻能從他略帶起伏的胸膛纔看得出他還活著。
秦堪進殿第一眼便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萬分酸楚,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偌大的殿內隻剩秦堪和朱厚照二人,秦堪愴然歎了口氣,撥出胸中一腔濁氣,悄悄一撩衣袍下襬,盤腿坐在大殿光滑如鏡的地板上,伸手執壺給桌上兩隻精美小盞兒斟滿了酒。
越靠近主殿,秦堪的神采越凝重,直到站在大殿門外,秦堪神情浮上一抹悲意,殺伐果斷的他現在卻似連抬腳進殿的勇氣都落空了。
中午過後,數騎快馬懷揣著通政司的軍令告急出城,彆離奔赴宣府,大同,遼東等邊鎮,京師內閣,司禮監結合代天子草詔,諭令四大邊鎮總兵官抽調本部兵馬入關戍衛京畿,餘部兵馬周到監督漠北韃靼瓦剌各部。
豹房風景還是,從宮門走出來,不管樓台亭閣還是水榭迴廊,都是當年朱厚照親手勾畫出來的畫麵,十餘年裡,彷彿一絲一毫都未曾變動過。
廷議上,楊廷和陰沉著臉將廠衛獲得的藩王動靜說了出來,文華殿內沉寂一陣後,兵部尚書嚴嵩起首表態,調外四家軍入京增防勢在必行,嚴嵩是兵部尚書,京畿防務正在他權柄以內,他率先表態無可厚非。
秦堪朝他暴露了笑容,笑容並無半分作假,很奇特,這類危急時候,他竟仍然笑得出,並且笑得那麼甜。
“張公公,我想進豹房,看望一名生了病的老朋友。”
殿內還站著一群穿戴官衣的老邁太醫,被張永臨走前眼睛一瞪,眾太醫也忙不迭地退出了大殿。
未多時,幾名宮女合端著一張矮腳木幾進殿,擱在朱厚照的床榻邊,世人將酒菜一一置於桌上,寂然無聲地施禮退下,張永亦見機地跟著退出殿外。
午後大雨稍歇,灰濛濛的天空仍飄灑著零散雨絲,豹房宮門外,一乘馬車從金水大街西麵絕頂駛來,停在豹房宮門前二十丈開外,戍守豹房的禁宮軍人還未及上前扣問,馬車簾子翻開,一身暗黃蟒袍的秦堪走上馬車。悄悄地站在宮門前空曠的廣場上。抬頭諦視著陰沉的天空,眼中披髮著比春季更蕭瑟的孤寂。
秦堪就如許站在宮門前。不知站了多久。才緩緩開口。
秦堪的眼眶也紅了,抿緊了唇,當即抬腳便走進了大殿。
張永邊擦著眼淚邊點頭,轉過身便叮嚀酒菜去了。
持續半月烈陽天。本日的京師終究下起了暴雨,雨點異化著龐大的雷聲轟鳴,毫無儲存地傾瀉在這片酷熱的地盤上。
張永深深看了秦堪半晌,歎道:“現在京師大家自危,為出息各自算戰略劃,唯公爺還掛念著陛下,能熟諳公爺,是雜家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可歎如此重情重義之人,竟被天下人罵了十多年,是老天盲眼,還是世民氣盲?”
張永早已淚水漣漣,泣道:“公爺,出來瞧瞧陛下吧,這些日子他躺在內裡,必也是孤單得緊,就想跟公爺您說說話兒……”
舉杯,望定朱厚照那張慘白沉默的麵龐,秦堪未語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