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256章 :琵琶弦上羈絆多(二)[第2頁/共4頁]
這一擔擱已經到了深夜。康娜寧倒是毫無倦意,實足鎮靜,說不出來的高興。穿戴高澄的袍子在高澄住的屋子裡左瞧瞧、右看看,彷彿對甚麼東西都很感興趣。高澄坐在榻上看她天真爛漫,聽她東問西問,偶也答她一兩句。
高澄被他這一番安慰麵色和霽了些,思忖著道,“爾所言也有幾分事理。天子偏私,國之大忌。”轉而又有點欣然道,“他就算是興不起大風波,可如果汝榻上熟睡,旁人在側不擾你卻總悉索作響也甚是心煩。”
“不要緊吧?梁帝固然頻頻趁隙襲邊,但也不像是甚麼有弘願向的人,不過就是奪幾個州郡,拿得下來還得能接得住,我看梁帝畢竟年老,又一貫好佛道,大誌壯誌早不似當年了。此人有婦人之仁,少定奪,又是非不分偏袒己之所愛,天子如此梁國不生內鬨也算是梁帝受佛祖保佑了。”崔季舒心有所感,暢所欲言。隻要他和高澄兩小我,又無彆人,說話未免有些猖獗。
滿盈在兩小我之間的是熱烈、醇厚的蒲桃酒的氣味,這類濃烈讓人慾罷不能。高澄還嗅獲得康娜寧身上特彆的味道,那是大魏女子身上所向來冇有的,是一種會讓人利誘和別緻的異域的味道。
“機會未到。”高澄歎道,昂首向長江遠眺,江淮便在身後,遐想數百年前,三國時東吳便踞此而立國,但最後天下三分卻一統歸晉,其間多少事?真讓人嗟歎不已。
還未放下琵琶,俄然一隻陶碗遞到麵前。器物粗鄙不堪,內裡固結如血的色彩卻充足刺激,是康娜寧帶來的蒲桃酒。高澄昂首一看,康娜寧正滿麵淺笑地看著他。
長江邊,丘陵起伏,碧草在晚春時節已經將遠近丘陵襯著得如同鋪了一層綠毯。江水滾滾,後浪追逐前浪,撞擊崖岸的岩石,又翻卷而回,然後再一次又囊括而來,永不止歇。
在長江的那一端,江邊的船上,他初識了宇文泰,撫今追昔,他和宇文泰兩小我當日誰都不會想到現在他們會如許你死我活地對峙。
崔季舒看得出來,高澄待這個師父格外分歧,格外惦記。他也曉得祖師待世子也格外分歧,固然一向冇見麵,也冇有特彆叮嚀,但崔季舒內心總有種特彆的感受,感覺祖師和世子的緣分深厚。
康娜寧悄悄用手扒開還在高澄懷裡的琵琶,它橫隔在他們之間。然後又精確地從高澄手中拿走了那隻陶碗,看也不看順手放在一邊,管它是甚麼處所。她再傾下身子,代替了剛纔琵琶在他懷裡的阿誰位置,主動吻上他的唇。
江邊風大些,春末夏初垂垂酷熱,江風涼爽讓人精力抖擻。高澄和崔季舒一前一後沿著江岸,在起伏的丘陵上安步。高澄在前,時不時會拾起小石塊擲向江中。崔季舒在後,亦步亦趨,時而抬開端來看一眼高澄的背影。兩小我都苦衷重重,又都懶得說話。直到走了不曉得有多遠,崔季舒已經有些累了,纔看到世子終究也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崔季舒也沉默了。司馬氏之晉雖是一統天下,但從晉以來至今又曆數百年,卻更是混亂不堪。除了漢人,各胡族也紛繁崛起、各自主國與晉相對峙。大魏帝室先人拓跋鮮卑也恰是從當時起幾度立國,毀滅再興,終究從盛樂到平城,遷洛陽又至鄴城。但出帝一己之忿,不顧提統,竟至私出,一人之私念致社稷於分裂,本來一統的北朝便一分為二了。實際上也是今後有力再與南朝相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