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梅[第1頁/共4頁]
容娘非常忐忑,給兩位兄長福了一福。金黃的夕照掃過容孃的後腦勺,映得初生的毛髮毛絨絨的一層。纔剛勞作過後的容娘,眼眸潮濕黑亮,皮膚白裡透紅。
午後小歇,兩位小娘子閒來無事,便蹲在院中瓜地旁,拿跟棍子在給瓜苗鬆土。此地本是一片花草,因長勢不好,夫人便欲鏟了重栽。誰知容娘聽到,硬是要了來種黃瓜。現在瓜苗轉青,兩位小娘子日日要來看個幾次,嬉笑間,不免身上便粘些泥土,烏髮疏鬆。
容娘感覺今晚甚是詭異,夙來不甚歡樂自個的姨婆往這邊瞧了又瞧,昔日厭憎的眼神現在竟然盛滿笑意。就如……,就如獵人看到獵物那般的神情!容娘心中打了個暗鬥,忙給玉娘挾了一筷子素雞。斜劈麵周淮南那雙魚泡眼含了奉迎的意味幾次探了過來,容娘收心斂神,端莊用飯。
守平驚詫,說話便有些疙疙瘩瘩:“淮……淮南哥?”他不成置信,忙轉頭去看管禮。
容娘一聽大怒,奪過紙張,也不言語,撕了個稀爛。自去一旁椅上偏坐了,也不瞧這邊。
容娘不露聲色地將挽起的衣袖擼直,抿嘴一笑。
小環果兒聽了便是一顫抖,看看天氣,也該是六郎七郎返來的時候了。兩人忙打了水來,將小娘子們好歹拉扯上來,清算潔淨。
守平靠近一瞧,拊掌大笑:“草書也不像,是羽士畫的符吧!”
玉娘見兄長歸家,興高采烈地迎上前去。
“你且歸去,我自有主張。”
晚間去老夫人處用飯時,容娘隻顧與玉娘守平打趣。守禮也不理睬,自個走在前頭,待入得房門時,不覺一頓,喚了一聲:“姨婆!”
阿誰一表人才的周淮南,便是姨婆的獨孫,年紀與守禮相若,一表人才倒也勉強稱得上。就是眼神閃動,見了仙顏小娘子有點移不開眼罷了。
玉娘瞬時拉下臉,鬱鬱去了。
屋內三人都咋舌,齊聲喊:“六哥。”
守禮撇了她一眼,方接過,翻了翻,道:“也還罷了,今後每日練習,不得懶惰遁辭。”
守禮早瞧見了,他拉起玉孃的小手,細心瞧了瞧。
這日,徐夫人思忖,容娘餬口安寧下來,十一二歲年紀,雖媳婦張氏常日帶著識幾個字,略動些針線,然因心中顧恤,並不非常緊著她,現在竟日刁頑不成模樣。因而跟媳婦張氏商討,每日午後由她帶著做幾個時候的針線。
小環取了帕子,想給容娘擦擦眼淚。不想容娘一手擋了,隻負氣用衣袖胡亂抹了,哽咽道:“婆婆要把我許給周家表哥!”
守禮與守平大吃一驚,縱是容娘惡劣,被婆婆怒斥時,也隻是倔強不語,何時見她落過眼淚?
“宋大娘說過得些光陰便可插架了,瓜藤眨眼便可爬上去。”
飯畢,守禮便推說要溫書,先行拜彆。顛末容孃的時候,腳步便頓了頓。容娘體味,尋了機遇回房。回想纔剛姨婆那張枯臉,因瘦,眼皮便鬆鬆耷拉下來,堪堪的一雙倒三角眼,偏作出那般慈愛模樣……!莫非姨婆本日撿了金子?
守平頓悟,一個小娘子家,又是一樁旁聽來的婚事,自是不好自個跑到尊好處說,我不嫁與誰誰之類的話語。
“你哭甚?到底何事,說出來也好幫你!”守禮皺緊眉頭,更加不耐。
衛大娘苦笑著撫了撫容孃的頭髮,長歎一聲,終道:“容娘,你去找六郎出個主張吧,推了周家小郎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