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捎藥[第1頁/共3頁]

老夫人閉了閉眼睛，心底長歎一聲。

說到此處，一旁的芝蘭輕聲抽泣起來。她斷斷續續的奉告容娘，張氏自提早出產，現在都快三個月了，身下一向淋漓不止。昔日總用藥養著，現在徐府被禁，藥吃到前日便斷了。

容娘緊緊抱住徐夫人，靛藍衣裳下的她，更加顯小。她的手抱得那樣緊，便如漫天大水當中，抓著了拯救的船隻，恨不得將命拜托與它。

廚房裡宋婆子已經被趕出去，幾個婢女輪番做飯。本日輪到的是稻香，她呆呆的看著一身臟汙的容娘，連包頭的帕子都是黑乎乎的，辨不清色彩，本來都是為了照顧這些物事。稻香的鼻頭一酸，扭過甚去。

入得府來，容娘也不去見兩位夫人，隻跟著王婆子來到廚房，從懷裡取出一包物事。王婆子迷惑，翻開一瞧，倒是半隻雞。容娘又往衣袖裡掏了掏，取出另一包，是一片豬肉。

“你走吧，看在真娘養了你幾年的份上，不要再來折磨她了。”老夫民氣知媳婦的心性，出口勸道。

本日街上行人甚多，多日陰雨，大家身上都有一股潮濕的黴味。可貴的晴日，各個冷巷裡頭冒出很多人來，笑容滿麵，相互號召。

王婆子驚道：“我的小娘子誒，你可莫害了老婆子！按端方是冇有葷腥的哩！”

“你走吧，自你做下那等下賤肮臟之事，徐家已是容不得你了。現在我徐家遭了難，本身難保，你去外頭自尋個去處，求生保命去吧！”

容娘嘴唇顫微微的，懷著最後一絲希冀，抬頭道：“娘，我冇有，冇有做……冇有做下賤事，不是我，娘，不是我啊！”

容娘不敢大聲抽泣，隻將那份心底的哀痛和愁苦死死忍住，無聲淚下。她那慘白的小臉上，雙眼緊閉，清淚肆流。小身子不斷的抽搐，肩膀也跟著一抽一抽的，讓人瞧了內心傷苦。

她去張府看了小侄女，與張府世人說了府內狀況，又特地就教了張夫人些事情。張夫人大為感激，忙帶了容娘去找郎中。擺佈郎中是看熟的，開了方劑抓了藥，每日緊緊貼在身上帶一劑進府裡來。

麵前徐夫人的臉垂垂恍惚，昔日的慈愛與疼惜，俱都化作了冰霜，一片片，似利箭般無情的射來。

稻香與春杏來拉扯容娘，然容娘死死抱緊夫人，竟是拉扯不動。

徐夫人的心卻沉沉的墜了下去，墜入黑森森的有望的深淵。她任由容娘抱著，兩隻手相互抓緊，青筋畢現。

容娘緊緊的盯著徐夫人，隻但願那張慈愛的麵孔回過甚來，看她一眼。她的心頭揪緊，腰背生硬，心底無儘的巴望拉扯得她一身的骨骼疼痛不已。

“你，竟然在此！”

姑嫂相見，一笑之下，雙雙落淚。

如此數日，倒也無事。

容娘一僵，緩緩離了夫人，心頭鈍痛，冇法言語。

張氏淡淡一笑，瘦骨嶙峋的手覆在容孃的手上，道：“容娘，你莫操心，我彆無所求，隻盼著這兩個孩兒好便罷了。托你帶出去的葷腥，現在也有些奶水。隻是嫂嫂實是想你侄女兒了，你代我去瞧瞧吧！”

本來張氏倒是一副病態，竟是神采蠟黃，無一絲赤色。那張臉，昔日也是圓潤白嫩的，現在竟然乾癟至此！

容娘烏黑的眼睛哀哀的看過來，那樣神采，連王婆子這個久經世事的白叟也不由心傷。容娘朝王婆子福了一福，正欲說些甚麼，王婆子卻麵有不忍，罷了乾休，無法的回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