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結縭[第2頁/共3頁]

歌姬的聲音並不大，然輕言淺唱，卻莫名的震顫民氣，便是一旁托盤的娥娘，給新婦戴金飾的瑾娘，屋中看熱烈的娘子們，也不由斂了呼吸，悄悄聆聽。

容娘本日身上疲軟，無甚精力。老夫人叮囑，不必挪動，便在房頂用些吃食，好生歇著罷了。

小環遣了急欲看熱烈的春雨同去，本身卻返身拾了那團紙，細細的展開打量。她不認很多少字，但是這個字倒是認得的。雖形狀殊異，有的草率，有的工緻，有的過於傲慢，有的失於剛烈，這個“禮”字，卻還是端莊些都雅呢！

……

“容娘，彆哭，彆哭。……我去退親，我去賠罪，我去給婆婆下跪討情，……不然，我們分開，我帶你分開，可好？”

十一月十二，是徐府的大喜日子。徐府六郎既中榜眼，又蒙聖恩入翰林院，任翰林編修之職。現在更是娶恰當朝左仆射之孫女，喪事接二連三，徐府暢旺，指日可待。便是先前徐府遭了些事，也可忽視不計了。

縱使她聽了八斤之語，悲傷絕望過，卻仍警告本身，六郎對已情深，此事定然不是真的；或許，這樁婚事，竟是落在七郎的身上呢？

新房中讚者的聲音傳來，此人中氣甚足，縱是隔了一個院子，也聽得清清楚楚。

洞房花燭夜，金榜落款時。人生對勁處，莫過於此。這日，清平縣人津津樂道的，隻要一樁，那便是徐府的喪事。你不見，昨日街上左府的送嫁車子，足足的有二十四輛哩！有那裡手的，細諦聽了車軲轤輾過青石板的聲音，道是車裡物質甚重，若要擔子挑了，怕得有百來擔！

王婆子遵了盧管事唆使，提了一隻母雞出去，獨自去尋衛大娘。衛大娘卻在廚房角落裡熬湯，她見到王婆子，淡淡一笑，便接過母雞要去清算。

歌姬領頭唱著歌，餘者和之，悄悄退出。

王婆子咧嘴笑道：“老婆子可得瞧瞧熱烈去，仆射府裡的小娘子，不知如何的嬌貴哩，那嫁奩定是清平城中頭一份！”言罷，她轉動著甚肥的身軀去了。

容娘手中的筆便頓住，筆鋒停在素紙上方，一滴濃濃的墨汁緩緩滴下。容娘擱了筆，團了紙拋棄，昂首道：“走吧。”那聲音倒是極輕極輕的。

王婆子湊過來，殷切問道：“傳聞容娘子返來了，可好？”

內裡器樂聲喜氣瀰漫，人聲喧鬨，不時有小兒拾了地上的炮仗點了，零散的炸開，反倒讓民氣驚膽戰。

大紅的帳幔緩緩垂下。

他瘦了！

但是那雙手卻在漸漸的推拒，那具荏弱的身子緩緩的疏離。六郎一急，雙臂一緊，吃緊道：“容娘，你信我！”

那頭卻聲音沙啞，應了一聲：“容娘，我――返來了。”非常沉重的、壓抑的、顫抖的聲音！

鄧仆射為了此事，在朝廷之上據理力圖，官家狐疑他拉攏武將，鄧仆射隻好說與徐府乃是昔日定的娃娃親，為姻親說話，雖有私心，倒是人之常情。如此方堵了朝廷世人的嘴，方解了官家狐疑。這，倒是滿朝都曉得的。

娥娘轉頭看了看緊閉的新房，抿嘴一笑。

衛大娘心中一緊，丟了手中母雞，便往門外去。出了門，卻又愣住，她心中思路百轉，到底漸漸的退了返來。

“又叫咱家如何麵對鄧仆射？”

容娘陡地伸開眼，麵前鮮明便是她日思夜想的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