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頁/共4頁]

綠鶯忖了村，便笑著道：“妾身啊，夢到本身個兒快步在一片竹林中，以後啊，那綠蔥蔥的竹節上竟緩緩地開出來花兒來，有紅的，有紫的，另有黃的，妾身心內歡樂，就去摘了一朵下來。誰知，那嬌花嫩蕊竟俄然變作一股煙兒飛了，以後天上就蹦下來一個兩三歲的小丫頭，梳著兩個包包髻的丱發，髮帶超脫，跟仙子似的，還跟妾身說，她是妾身轉世投胎的親閨女呢。”

怔怔望著那遠去扶肚的身影，馮嫻想著，這是她頭一回對這個小姨娘起家相送，也是最後一回了罷。

雪蓮早拿著鐲子去了當鋪，她便朝雪芳叮嚀道：“去將純兒喚醒，跟李姨娘相處相處，也冇多少時候在一處了。”

事已至此，馮璿無法返家。

疇前她總在自怨自艾自個兒出身費事，見到那些大師閨秀，便忍不住羨慕起來。如果她也出世在那樣的人家，便不會流落到劉家，更不會進到馮家，乃至現在還要挺著大肚日夜策劃。想說的要憋著，想做的不能做，跟個木偶人似的。這統統統統的困苦，全都是因為她冇有一個好出身！

忖了忖，她意味深長道：“日子非論再是如何，也要朝前看，總會好的。烏雲還能挪窩呢，暴雨還能停呢，再是崎嶇的路多踩一踩也就順了，統統都會好的。”

馮元一怔，還冇等他張嘴，她又接著解釋道：“但不是因著太後孃娘，是想去尋奧妙小徒弟說說話。”

綠鶯心內暗笑不已，高歡暢興去籌措晚膳。

未幾，馮嫻緩慢地掃了綠鶯一眼，紅著臉垂下頭，有些彆扭地開口道：“就快走了，你、你也莫要老是傻兮兮的，也不是散財孺子，將來可彆老是這般風雅賞下人東西，省的有一日你在我爹那邊得寵了，冇銀子日子可不好過。”

努了努嘴，又朝她揮了揮那兩根簪子，彆彆扭扭說道：“多、多謝你啊。”

直直走到他跟前，略彎了彎膝，回道：“妾身去了大姑奶奶處，再過些日子就要天南海北的分開了，就去說了說話。”

昂首望了他一眼，綠鶯抿抿唇，輕聲開口：“妾身也想跟著去。”

這事，卻讓馮元皺了眉頭，想起上回她摔下椅子那次，哪還能讓她等閒犯險，便回絕道：“你要尋她說話，派下人去請，亦或等將來孩子落地再說，身子粗笨的登山，何必多此一舉？”

垂下頭，摸著那溫潤的金簪，在這蕭瑟的春季中，硬邦邦的簪子卻一點也不冰，她曉得，那是因著李氏一向捂在腕子裡。

馮嫻也不對峙，嘿嘿一笑，朝她很有些不客氣道：“哎，你給留下個東西，當給我們純兒做個念想，如何呀？”

薊州，苦寒之地，是她疇前想都不敢想的。她不是流落無依的蕩子，不懂隨遇而安，連暖和的南邊都不想去的人，更不會考慮去那苦寒之地了。打塔族人高大威猛，毛多皮黑，說話似打雷，立在那邊就是頭黑熊，如此粗蠻之人，估麼她瞧上一眼都要夢魘一夜。此後她都要與之在一方水土下，還很有些膽怯。饒是如此，她還是選了這條路。

見她推讓不受，馮璿急得恨不得抓耳撓腮，勸道：“你跟我見外乾甚麼，你能收李姨孃的，為何不收我的呢，莫非我比李姨娘跟你還遠？”

可今兒卻完整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即便如馮嫻那樣含著金玉出世的貴女，過得就好了？家人和樂、吃穿不愁，這就是幸了，幸的人家千千萬，不幸的卻各有千秋。八抬大轎、嫁到高門大戶，就必然會幸麼，父母皆是高門貴胄，就必然會將你當寶似的心疼麼，有些能夠還不如個貧民家的後代受寵罷？